这种不公将在今晚结束。
下午的工作结束后,我按照系统的指示回到家中。混沌摆还在做永恒运动,房间也被机器人打扫干净,那些被系统设定好的机器没有发现我藏起来的笔记本,这让我心存侥幸,又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修改好最后的程序,我再次确认接下来的计划是否完善。准备妥当后,我将匕首藏在后腰,趁着夜色出了门。
按照那个地下教会的说法,过去的社会存在监控这一行为,基本操作是在各处装上摄像头,或是建立名为举报的赏罚机制,用以规正社会秩序,维持统治。这在如今的社会中是不必要的,所有人从一出生就被系统绑定,一举一动都遵从系统的指示。凡是系统要求之外的行为都是犯罪对系统的服从被写入了人类的基因之中。人的行为、人生,需要了解的知识、需要进行的逻辑演算等,都由系统制定,因为系统是绝对正确,也是最高效合理的。
在这样的社会中,监控行为被逐渐淘汰,摄像机除了记录外别无他用,举报机制也由此成为不能被理解的恐怖过去人类为何会判断正误?举报者不也犯了思考罪吗?这种自投罗网的行为已被系统抹消,只存在于地下教会口口相传的福音中,因而真实与否,有待商榷。
不过,我很庆幸自己没有生活在那样的社会中,因为只会修改系统的我并不能骗过摄像机的眼睛,也无法揣测有所思考之人的恶意。如今的我只需要修改程序,不必担心其他。
这是最大的便利。
系统模拟出适宜夜晚的亮度,既能隐藏身形,又足够视物。
我到达目的地,用同样的方法修改系统,悄无声息地进了另一个我的房间。
他正熟睡。
他将永远沉睡。
我举起匕首,刺入他的心脏,看着鲜血蔓延,直至呼吸停止。
我终于可以摆脱思考罪。
我擦掉匕首上的指纹,将它留在了他的胸前,以此证明世上只留下了一个我。然而,当我看见镜中满脸鲜血的自己和永动的混沌摆时,我忍不住询问,谁杀死了谁?
活着的是谁?被杀死的又是谁?
我真的是我吗?
谁能证明我是我,而不是被杀死的我。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在思考?为什么罪孽还没有消失?为什么我在质问为什么?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对,只有我消失了,思考才会停止。
所有的我。
将被匕首杀死。
将让罪孽彻底走向终结。
我再次将匕首刺进我的心脏。
安瑞拉!
陌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动作。我四下张望,却没有发现人的踪迹。若是平常,我一定会探寻个究竟,可对于如今的我来说,谁在周围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有抹消我的罪孽,让思考停止。
我感受到刀尖划破了皮肤,刺入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