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便不由分说,推着徐玥便慢慢悠悠的朝着那排名末尾的擂台方向走去。
……
属于第二百九十位至三百二十五位的三道擂台上,三方人马激战正酣,有魏来熟识的龙绣以及刘青焰,二人的对手分别是两位三境的修士,双方你来我往,二境的龙绣渐渐占领上风,而刘青焰更是手段诡诞,打得对方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在这些日子以来曹吞云的调教下,刘青焰渐渐掌握住了她体内那股奇异力量的使用法门,她对水有着天然的亲和力,寻常修士根本难以与之对敌,而周围围观她的各方人士亦是数量众多。而另一座擂台上,却是一位名为李绪的少年正与一位二十出头的男子打得难舍难分。
魏来对于李绪的印象还是颇为深刻,他的年纪已经十四,比他小不了多少,在金牛镇的诸多孩童之中年纪已经算是较大的家伙了,加上此前他家境并不如意,身子也较为虚弱,魏来听薛行虎说起过,这家伙修行的进度在众多孩童之中算是最慢的,不过他极为努力,薛行虎常常看见他大半夜一个人在院中练武,为此他还呵斥过李绪几次。怕他因小失大累坏了身子,但这家伙却极为坚持,每每都是表面应承,暗地里又会在薛行虎睡过去之后又偷偷爬起来。久而久之薛行虎也只能对其听之任之,只是会尽可能的多给他些帮助。
此刻李绪的对手攻势猛烈,一手长剑如毒蛇一般从各个刁钻的角度袭来,李绪左突右挡,艰难支撑。
但毕竟无论是修为还是对战经验都差上对方一截,在如此交手了百个回合之后,李绪终于还是一个不慎被对方撤剑时的佯攻所骗,被其一掌拍在胸口,心有不甘的飞出擂台落败了下来。
“这家伙不错。”在一旁看完了整个比斗过程的徐玥忽的轻声言道。
魏来却是一愣,不免问道:“何以见得?”
“古来有言,勤能补拙,这孩子的心性坚韧,你看他在与对方过到第六十七招时,他体内的灵力便已耗尽,却凭着一口气硬是再撑了足足二十招,若不是最后欠缺些对敌经验被对方的佯攻所骗,说不得还能再坚持个十来招,这样的韧性,极为难得,可绝非天赋二字可以比拟的。”徐玥轻声言道:“修行之路,宛如登山,一次次叩门一次次被拒之门外,这世上那么多年少惊艳绝伦之辈,为何到最后大都泯然众人?无非便是前面的山路走得太顺风顺水,某一次忽的遇见了什么叩不开的山门,亦或者攀不上的山崖,便不由得心灰意冷。”
“可观这世间的大圣,哪一个不曾在未登圣境之前遇见过这样亦或者那样的麻烦,这条路没有任何人能走得一帆风顺。那既然大家都会遇见麻烦,那天赋便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反倒是这股韧性、这股屡败屡战愈挫愈勇的韧性会决定更长远的成败。修行界素来便有这么一句话,天赋决定着
下限,而心性则决定着上限。”
魏来暗暗思忖着徐玥这番话,暗觉对方所言却有其道理。
“你看,识货的人上门了。”而他正想着这些徐玥的声音又再次响起,魏来一愣,他抬头看去,却见有那么几位衣着打扮看上去便颇为不凡的男女在那时围到李绪的身旁,一脸热络的询问其关于李绪的一切,在那样的热络之下,李绪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而很快一旁便有一位身着麻衣的中年男子迈步而出来到了李绪的身侧,与那些前来询问的男女交涉。
那人是于此之前魏来便让笛叔抽调出来的暗霄军,专门负责这些来自金牛镇的孩童之事,毕竟筛选宗门是件大事,需要一个多少了解各个宗门状况之人在旁出谋划策,而这一切若是都让薛行虎出面,免不了会让有心之人生出怀疑,故而便抽调了一些暗霄军专门负责此事。
魏来能够感受到那几位年纪都过了四十开外的男女周身所弥漫的气息都颇为强大,想来应当不是出自寻常宗门,魏来暗暗为其感到高兴,也对笛叔所派出的人手放心。而摸清楚状况的李绪也是心头一喜,方才落败的愤懑在那时散去大半,目光却恰好瞥见站在人群之后的魏来,小家伙顿时露出惊喜的神情,就要朝着魏来高呼,魏来却冷下脸色,李绪也回过神来,想起了来之前薛行虎的嘱咐,赶忙收敛起了方才在心头升起的惊喜,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瞥见此景的魏来放下心来,又与徐玥在此地看了一会,几乎金牛镇所来的孩童们凭着自己的年纪与修为上的优势都取得不少的关注,前来寻觅的宗门执事络绎不绝,大有要将此间围堵水泄不通的趋势。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末尾擂台涌现出不少好苗子的消息也不胫而走,从各方赶来的宗门亦是越聚越多。本着待价而沽的原则,魏来一开始便与薛行虎以及众多暗霄军的成员商议过了,不要急着在第一日便应允下任何的宗门,待价而沽等到第四日甚至第五日再做出决定也不迟。
……
就如魏来所言的那般,在见识过魏来以狠辣手段击败拓跋成山之后,那些北境他处来的宗门弟子们再无一人敢对魏来发起挑战,一上午的光景过去,宁州的其他青年才俊都在外人的挑战下苦不堪言,败多胜少,唯有魏来却像是置身事外一般,到了最后甚至还颇有闲暇的带着徐玥寻到了周围一家茶楼悠哉悠哉的坐下饮茶。
说来有趣的是那位茶坊的老板在看清魏来身份后,说什么也不肯收魏来付来的差钱,言说是魏来为宁州百姓出了口恶气,一定不能收魏来的钱。魏来坚持了几次,最后还是妥协了下来,随即在老板刻意的安排下,来到了一处临窗绝佳位置,与徐玥一边闲聊,一边看着各个擂台上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大战。
一日的光景很快便过去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破天荒晴了一整日的宁霄城又一次下起了小雪,但雪与夜色却丝毫不能遮掩围观百姓的热情,更不能让这已经进入白热化的翰星大会停下来半分。
这一日光景过去,魏来的排名一跌再跌,一路从九十七位落到两百五十三位,这意味着在魏来排名之前的九十六人大都落败了两次以上,当然有那么些极个别的倒霉蛋可能已经落败的次数远不止于此。
负责宣读翰星大会规则的文官看了看翰星榜旁放着的计时所用的沙漏,此刻最后一缕黄沙缓缓落下,他朗声言道:“今日挑战报名截止!诸位未有报名之人明日再来!”
这话出口,人群中不免响起一阵高呼,有暗暗松下一口气的,也有为此叹息恼怒的。毕竟今日名次争夺虽然激烈,但只要报名便可与擂主进行一对一的对决,而到了明日想要再挑战擂主变得击败一位同样的挑战者方才有此资格,有些人观摩得太久错失了良机,有此懊恼却也不足为奇。
但报名截止并不代表今日的翰星大会就此结束,毕竟每个擂台上都有数位擂主,亦或者一位擂主同时有数位挑战者,许多比斗无法在同一时间进行。魏来暗暗估算着以今日翰星大会火爆的程度来看,起码还得再打上一两个时辰,才会结束,而届时翰星榜上的排位将大抵定格于此,后面几日虽然还会有所变动,但随着赛制的更改,更偏向擂主一番的规则会让大多数挑战者铩羽而归。
魏来暗暗算了算,自己前面的近百位宁州本土的青年才俊虽然在今日受到了不小的挫败,但凭着一开始本就极高的排名,也算是堪堪守住前三百二十五的名次,有了能去往山河图的机会,至于自己后面位置的众人早已被轮番换了个遍,整个宁州翰星榜算不得全军覆没,但也是损失惨重。
“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他身旁的徐玥似乎感受到了魏来此刻心底的情绪,于那时伸出了手握住了魏来的手,轻声言道。
魏来沉闷的点了点头,心底也确实明白这几乎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宁州本就地处偏远,在经历了几次大战之后,本就积弱,加上朝廷的压制,让宁州大地这些年来的灵气稀薄了不止一筹,在这样的内忧外患之下想要与北境的诸多青年才俊一较高下着实有些痴人说梦的味道。
他正想着这些,那翰星碑方向忽的再次传来了那位文官的高呼:“天阙界弟子修龙平挑战翰星榜首萧牧!”
“请双方在半柱香内就位!”
……
这话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衡珞街与浔阳街都在那时响起了阵阵惊呼。
整整一日下来,虽然宁州的青年才俊们在对抗北境众多年轻一辈时屡屡落败,但唯一让众多百姓们心底安慰的是,自始至终都并未有人对翰星榜前三甲的三人发起挑战,这终归是如今宁州最后的颜面,而在这今日大战的尾声,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对萧牧发起了挑战。榜首之争素来让人心驰神往,却又不免让人暗暗有些担忧。
魏来也在那时与徐玥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目光中瞥见了一丝担忧,当然与大多数人不同的是,他们的担忧不仅仅是因为萧牧受到了挑战,更多却是天阙界今日似乎并无任何动作,而到了今日翰星大会的尾声方才有所行动,徐玥与魏来都摸不清天阙界到底在打些什么主意。二人起身与那茶馆的老板辞别,随即便与人群一道快速的朝着那最高处擂台所在地走去。
此刻那位名为修龙平的天阙界门徒已然落在了那擂台之上,那是一位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六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色长衫,衣衫白净,面容儒雅,看上去像极了一位读书人,但偏偏他立于那处,周身却又凌冽的剑意涤荡,鼓动衣衫亦扬起鬓发。而在他的对面,萧牧寸步不离的一直站在这属于他榜首的擂台之上,对于对方的到来并未露出半点或恼怒或不屑的神情。
“早闻萧将军大名,今日得缘一见甚是幸会。”那名为修龙平的男人见萧牧如此,却还是微微一笑,保持着自己身为天阙界门徒的风姿,甚至还主动朝着萧牧拱手一拜,如此言道。
但这番客套之言,却并未得到萧牧的回应,萧牧只是侧头看向台下负责这擂台的文官,问道:“开始了吗?”
那文管一愣,赶忙点头:“双方上场,比斗便即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