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又开始下雨了,不时地传来两声闷闷的雷响,让这个本就不平静的夜晚更添了几分肃冷。
“回殿下,赵家那边多出来的人有一半是城内的人,看路子是些野的,没甚么规矩,应当只是前来守消息的探子。”
暗卫恭敬答道。
自从到了这冶州府,见识过二殿下查案的本事后,他们再也不敢轻视这位透明人一般的皇子了。
魏君遇闻言顿了顿:“也就是说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人,找不到深处藏着的桩子?”
“确是如此。”
背后之人真是不简单,行事有章法不说,还这般警惕……赵家井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陈六一个普通渔民,又怎么会牵涉其中?
按下脑中思绪,魏君遇转而吩咐道:“拨一队人守住大坝周边的各个大小道口,眼睛擦亮些,一旦有异动立刻捉拿。”
“是!”
两人领命正准备下去,门外却忽而传来另一个暗卫的禀报:“公子,你要的人带来了。”
“进来。”
门被打开,蓑衣斗笠着身的暗卫单手拖拽着一男子进来,走过门槛时还狠狠磕了一下,直将男子磕撞得一声闷哼,才发现他的嘴被死死地堵上了。
暗卫可没这么好心给他遮雨,一路淋着过来,不过这么一会儿身边已经是一小滩水渍了。
两个还没来得及退出的暗卫嘴角抽了抽,看向同伴:“这谁啊值得殿下大晚上还要将人带过来?”
被问的人没搭话,只看着魏君遇道:“我去的时候,他在收拾东西,看样子是想逃。”
只是动作慢了一步。
魏君遇慢步到男子面前,面无表情道:“邱先生,惊扰了。”
是了,眼前这个浑身打着颤满脸惊恐的人,正是邱方。
邱方到现在脑袋还是嗡嗡的,没注意到魏君遇的话,嘴里的布被狠狠一扯,身子也被踹了一脚,才堪堪反应过来,看着面前这个貌若天神的男子,颤颤往后挪了两步道:“你,你是何人?”
“呵……现在重要的是,我们想要知道什么,懂么?”
魏君遇看着他,心里有些恼。
要不是他们一天净整这些幺蛾子搞事,沈言也不必这般累。
于是邱方还没说话,又被极会看眼色的暗卫踹了一脚,正中肋骨,疼得他躬身倒在地上,不过脑子倒是清醒了些:“我就是个算命的,不知道各位好汉想知道的东西……”
“算命?这些年间接死在你手里的孩子可不少。”魏君遇不想与他过多废话,“十三年前第一次祭天,你一个没名气没能力的人,哪来的底气将祭天的孩子换掉?被换上的那个又是哪家孩子?”
邱方没想到自己十三年前的事会被人重新翻出来,当下眼中闪过惊恐,却是依旧嘴硬道:“不过是命罢了,都是上天的安排!”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魏君遇:“从那之后你名气大涨,这些年断断续续又有过几次祭天,你……得了不少的好处吧?说说吧,你的东家混哪的?”
魏君遇敏锐的可怕,邱方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喉咙滚了几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这样将我掳劫至此,我是可以报官的!”
“是么?那咱们就去衙门问问,比起我来,一个十余年来草菅人命的骗子,又该如何判刑!”
“不行!”邱方惊叫,当下也顾不得其他,挣扎着起身朝魏君遇“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好汉有话好说!十三年前,十三年前都是王师爷那伙人让我做的!”
王师爷!
魏君遇滞了一瞬,却也没有多意外:“说说,怎么指使的?”
邱方咽了咽口水:“王师爷那时风头正盛,但是有人提出祭天后,他的独子王符,还有陈家的儿子也被选上了,当时,当时没有童男童女的说法……那时候算命的也是一个名气大的,但是,王师爷就差人找到了我,说,要把王符和陈远换下来……”
魏君遇皱眉:“被换掉的是谁?”
邱方颓丧道:“这,这我,我其实不知道那孩子哪来的,只是王师爷给了生辰八字,只需要我往外一说,王师爷担保不会有事,还能,给我一笔钱逍遥逍遥……后来,后来每逢祭天,就是我出面……”
于是他便同意了,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祭天一言不管是谁放出来的,目的又是如何,终究不过是一场带了血的戏,耍弄的不过是冶州城这些只求平安的百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