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段久似乎也并不希望他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他希望他就好好待在临安,当一个富家公子,薄有资产,平平安安普普通通地过一辈子。
但是。
但是……这是段久的想法,不是他的想法。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想法,看着潇洒,实则失意。
他暗地里做的那些事,何尝不是为了实现自己的远大抱负?可他无法将之公开,就连段久都不希望他将之公开。
人人都说他欺男霸女纨绔不堪,可段三郎自问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自己、对不起临安百姓的事,只是因为他我行我素,于是以讹传讹,自己就有了恶名。
他以前是不在意的,但是今天……他在意了。
今天杜三思给他端了一碗清笋炖时鱼,温润清爽的口味,惹周权羡慕不已。
小兔子大概以为自己是真心待她好的。
但他接近杜三思,只是想调查杜三思是否真的对那两起刺杀毫不知情,想看看是不是还会有人利用杜三思刺杀自己。
他在利用杜三思,无形之中将杜三思置于危险之地,但他的恶名却让杜三思也成了众人嘴里调侃的玩笑,那般旖旎促狭。
而方才董青轻而易举制住他,问他真正要碌碌无为过一生吗?让他感到脸红。
声名之物他不放在心上,但他说了好保护好杜三思,至少再利用她之后,还能保全她的性命。也许,他是该想想,自己要做什么。
第一件事,找到刺杀自己的人和原因。
深吸口气,段三郎恨恨地咬了咬牙,不就是学武吗?现在是董青主动想教他,老爹都不好阻止,他又何必扭捏?
送上门的团练使,不要白不要!
另一边,董青洗漱之后,靠在榻上,手拿信函与下属说话。寒剑已经醉倒了,站在地面的是俯首张庆。
张庆摸着头发,有些惊讶,“殿下,真的要教那个段衙内学武啊?那,教到什么地步才好?”
“能教多少就教多少,”董青视线平直,脸上殊无笑意,不算冰冷,却透着几许无情,与白日家的模样天差地别,“短短一月,你还希望他变成武林高手吗?”
张庆傻笑,“那就教他一套拳法和剑法?殿下以为如何?”
董青想了想,放下信函,看着张庆道:“拳法和剑法他可以自己慢慢练,先教他一些防身之招。”
张庆眼皮一跳,“防身?”
董青颔首,将信函递出,“自己看吧。”
张庆接过,飞快地扫了一遍,脸色一沉,“……他一个衙内,怎么会招人刺杀?还是两次?”
“他若只是一个衙内,自然不会被人盯上,”董青意味不明道,“但他是段久的儿子。”
“段久……又如何?”张庆大惑不解,“段知府并非恶人,亦不曾与人结下死仇,我们来临安的时候不是调查过了吗?”
董青抬了抬眸,冷冷一笑,“段久的妻子,当年在京师亦是万中无一的美人,可惜难产而死。”
张庆神情微妙,“情杀?”
不是那段久跟别的女子有染,然后又将人抛弃了,所以才给自己儿子招来这么大个麻烦吧?
董青似乎叹了口气,幽幽看他一眼,“以你的脑子,大约也就能当个团练使了。”
张庆:“……”殿下,不要以为你说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我听不出来。
“下去吧,”董青闭上了眼,“此事孤自有分寸,刺杀他的人,多半也猜得到是谁,想来知道我到临安后,她也不敢再动手了。”
段三郎的消息他也是两个月前才知道,原本还以为是流言,而今看来,怕是实打实的……皇家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