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才离开临安三天不到!三天而已!对方就找上门来,这是你救援不力?这分明就是有人在背后泄密!”
他声音嘶哑,双眼猩红,一把抓住他的铠甲,掌心伤口瞬间裂开,鲜血染红了寒剑衣襟。
“我爹死了,你知不知道?他本来不用死的!你说这是你的罪责?你担得起吗?!”
“正是如此,所以太子殿下才会让属下前来救援。”寒剑不闪不避,只是闭了下眼睛。
他调整语气,没有与段三郎硬碰硬,“七殿下,太子自知道有人泄密,就连夜派我出京。樊城军乃是屯军,非国难不动,太子亦是先斩后奏,必受御史攻讦,擅动军队形同谋逆,太子亦担了极大的风险。”
“七殿下,太子对七殿下之关心,并不亚于段大人。”
“我不稀罕!”段三郎怒极反笑,甩开他的手,“如果他不来临安,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但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甚至在太子去临安之前,就已经有人去临安设计殿下!”寒剑不得不提醒他,“七殿下,您不可以将所有的仇恨都放在太子身上,为了帮您,太子如今的处境并不比你好多少!”
段三郎嗤笑,“他活该。”
寒剑脸色发青,咬了咬牙,半晌,按捺住怒意,“七殿下,告密之人已经被太子抓住,太子必然会为殿下查明罪魁祸首。”
段三郎突然笑了,目光阴鸷,“罪魁祸首,不是皇帝?”
“七殿下!”寒剑倒吸口凉气,下意识看看窗外,压低声音道:“请慎言。”
房中诡异地寂静片刻,段三郎蓦然问道:“……我说错了吗?”
寒剑一怔,抬头看他。
“是我说错了吗?”
他盯着寒剑的眼睛,压抑的瞳孔深处仿佛有一场看不见的战争正在打响,鲜血跟恨意好似随时都能化成鲜血溢出眼角。
“……他死在我成年的那一天,那一天,他本该在临安为我主持加冠礼。你的太子,他记得我的加冠礼吗?”
心下一震。
寒剑脸色发白,所有的解释在此刻都变得苍白无力。
冠冕堂皇,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司马青怎么会来临安?段三郎捂了把脸,移开视线,掌心鲜血顺着颊侧往下流。
正如血泪一般,带着寒冬凛冽刺骨的凶意。
“……把我爹找回来,”瞳中映着漫天风雪,段三郎闭上眼,“给我准备两套麻衣孝服,我就跟你们回京。”
不是父子,如何能够披麻戴孝?
天家父子,又怎能随意披麻戴孝?
寒剑胸口发堵,几句话到了嘴边有咽了回去,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知道,段三郎必然听不进去。
他站起身,静静退出屋外,走过内院,既出游廊,看着停在天井中那口通身漆黑的棺木,心下迟疑。
黑色老柩,惨死之棺。
站在棺木旁的周庆向他看了过来,见他颓靡之态,便知结果。
“殿下对你发火了?”
“他是在对太子动怒,”寒剑心绪复杂,伸手搭在棺木上,摩挲两下,舌中发苦,“让人两套素衣……七殿下回京路上穿。”
“什么?!”周庆大惊失色,“不可!”
“这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寒剑深深地看他一眼,“是必须要做,否则,我们怕是带不走七殿下。”
周庆的脸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陛下正值龙精虎猛,皇子岂可戴孝入京!这岂不是在咒杀陛下?这绝对不行!七殿下他……唉,总之绝对不可!”
“我知道,”寒剑默了一下,“所以,我们不能以殿下的名义扶灵,或能掩人耳目。”
周庆微愣,“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