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据理力争,甚至准备拉着其他人一起上奏,首当其冲便是狼王。
哪知司马朗干咳一声,不好意思道:“这……上个月,弟妹的酒庄又拉了几十车酒去边关犒劳大军,换了不少钱,这个,咳咳……”
户部又看向东宫,司马青摸摸鼻子,“到底是三弟的婚礼,这……要不儿臣再拿出点补补?”
还要补?!
户部愕然,不想今上默了下,一点头,“说得也是,小七大婚,朕也不好无所表示,便从私库再提些银子出来,务必将婚事办妥了才是。”
户部尚书急得跺脚,只能看向言官。
御史大夫仰头看房梁,没看见皇帝跟太子狼王都没意见吗?看他干什么?这国家姓的是司马好吗?
户部尚书嘴角抽抽,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倒在了工作岗位上。
事情传开,杜三思沉默片刻,深表愧疚,立刻又向户部送了新的酒种,估摸着又能赚上一笔也未可知。
户部尚书看着那几车子酒,泪如雨下,“还是宸王妃好啊。”
自此,婚事就是定下。
花费数万两银子,又恰恰逼近年关,边关各国都闻讯而来,一入京师,便被那人潮汹涌的冠盖风华惊呆了。
花车横行,百戏频频,雕梁画栋皆布红绸,吉祥漫京师,灿若红霞盖原野,璀比烟花笼长天。彻夜歌不停,长月戏不静,放眼望去,福禄寿喜张贴得满大街都是,就连孩童们都穿上了新衣——据说还是宸王府自己出钱。
外国驿使倒吸口凉气,彼此对视一眼,没想到如今的西晋竟然已经变得这么富庶热闹了,若是能跟他们做生意,那是不是自己的国家也很快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样想着,使臣们当机立断,登时争取要在别的使臣来之前先给自己长长脸面,先行一步给西晋搭上话。
于是他们迫不及待就跟朝廷各方打点论交情,至于听见他们如此积极的原因后,西晋朝臣那微妙含笑的表情,那就要看各人理解了。
西晋十三年冬日,天子关衙前一个月,太极殿中突然出现了几笔大生意,不仅补上了户部的窟窿,还赚了好大一笔。
从此,户部尚书每天走路头上都顶着金光,连带给宸王府大婚送的贺礼都比别的尚书厚了一倍。
那日,杜三思穿着凤冠霞帔,嵌满宝石与珠玉的万金红裙,与段三郎同入皇宫,万千瞩目,风华无双。
那日,平王、宁王从封地赶回,也带着大队人马,送来了数车贺礼。
那日,东宫开私库,取御赐菩提山抬进宸王府,狼王取吐蕃王佩刀,丢给了新郎官,天子郎笑不绝,御赐之物冠满长街。
那日,宸星殿内彻夜歌舞,宫中内外红火一片,笑语如浪,欢声若潮,文人墨客记下诗词歌舞,史官提笔,醉生迷人。
可那日最重要的两个人,却在热闹之后,趋走了所有人,安安静静地回到了宸王府,对着临安的方向,又拜了一次天地。
他们统共拜了三次天地。
一次在冰天雪地,几乎绝望的时候,向着临安而拜。
一次在太极殿中,在百官朝臣、皇亲国戚、外国使臣的见证下,对着司马长风盈盈而拜。
一次就是在宸王府,肃清血仇,安安静静地对着临安一拜。
长街上的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天空上的烟花璀璨不绝,火树银花不夜天,令人痴迷,京畿酒楼香气迷漫,酒香四溢,醉了整座京师。
杜三思实则却还愣着。
从段三郎入宫请旨,到礼部尚书与内务府总管入宸王府,再到皇后派人与她商量婚仪嫁娶的服饰,一直到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这个世界的顶级掌权者的祝福下同段三郎结为连理,她都处于一种晕乎乎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