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三思回到皇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打包行李。
甚至不等宫女上前帮忙,她一个人已经将后宫诸妃等送过来的首饰衣裙都塞进了箱子里。
段三郎对此行为很是看不上眼,“你干什么?又不是没有下人。”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杜三思向来如此,将担心有人偷藏的想法掖得严严实实,“再说了,你难道不想出宫?”
不是她瞎担心,皇后可就在宫里呢,今天他们两个可谓是光明正大跟皇后扯上皮了,保不齐那女人明儿就会暗中给他们穿小鞋。
防范于未然不若远离危墙之下,杜三思于是很怂地选择跑路。
段三郎很无语,道:“你现在收拾了,我们今天晚上也走不了。”
“明天宫门一开我们就可以走了嘛!”杜三思理直气壮道。
段三郎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忘了,离宫之前我们要先去向父皇谢恩,然后再向皇后告别,走了规矩之后才能出去?”
杜三思正趴着腰数玛瑙珠,闻言一僵,顿如五雷轰顶。
靠!
她、真、的、忘、了!
“那怎么办?明天皇后肯定会刁难我们的!”杜三思一下子慌了。
她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段三郎面前走来走去,脸色相当难看。
“完了完了完了,早知道我就不冲动了,哎呀,杜三思你说你一个平民小辈跟皇后怼什么,这下糟了,死定了,完球了……”
摇曳的裙角在眼前晃来晃去,杜三思带起一阵凌厉的寒风,又是扶额又是跺脚,后悔不迭。
段三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眼中带着丝丝笑意,没有丝毫紧张感。
杜三思抽空一瞧,顿时急了,“你还笑!还不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段三郎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抿了口香茗,“不过就是去请个安而已,她还能把我们吃了?”
“有恃无恐,你是不是仗着自己现在是宸王,风头正盛所以没人敢招惹你了?”杜三思气结。
忽地,她灵光一闪,一个肩膀蹦到段三郎面前,把人茶杯一抽,弯腰靠近,“对啊,宸王!”
香风扑面,段三郎默了一下,挑眉问:“宸王如何?”
杜三思凑得更近了,眼里闪着狡黠之色,“你被封为宸王了啊!是不是可以向陛下请命,就说……就说急着去看宸王府挂牌,不想打扰皇后休息,如果陛下点了头,那我们就不用去了啊!”
段三郎撇嘴,“我还需要避着一个病秧子?”
“就算是病秧子,人家也是皇后!”杜三思义正言辞,“总之我们决不能掉以轻心!”
呵,还挺认真。
段三郎有些好笑,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秀气的小脸上带着几分心有余悸,怂得有些可爱。
天色已晚,殿外残阳如血,霞光似锦,在她的身体外勾出一道暧昧的柔光,烫得人心下一暖。
段三郎从入京到现在,未曾有一时片刻真正安宁过,直至此刻……
此刻,他才忽然觉得,这个漫长而惨白的冬日,或许终有一日会被夕阳染红,然后秋去冬来,春暖花开,迎来另一个美好的明天。
他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忽地伸出手,一把将杜三思抱住,脑袋就埋在她的腰间。
心口一团淤塞的浊气有了出泄的缺口,段三郎情不自禁地长出口气。
杜三思只怔了一下,两手下意识往上抬着,好像手臂下突然生出了无形的刺,腰身宛如弓弦一样被扯了过去,几乎是半坐在段三郎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