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奴只冷冷地插了一句“雪奴,你是忘了你才养好了伤么,你的伤是怎么来的,好了伤疤别忘了疼。”
雪奴爬了国师的床,最后激怒了国师,被仿佛变了一个人的国师差点活生生的打死的事儿,神殿里头知道的人不多,也就是四大神婢最清楚内情,毕竟四大神婢在神殿里头地位仅次于国师,所以这等有损尊严的事儿,自然是不能宣言的。
如今风奴忽然当着殿里那么多洒扫太监们说出来,虽然没有明言,但是雪奴一僵之后,自然只觉得被风奴狠狠地戳了心刀子,是勃然大怒,她眼底闪过怨毒,冷笑道:“风奴,我怎么样也是一片忠心,但你呢,谁知道你失踪的那几日做什么去了,连内监卫都找不到人,回来连身上的衣服都换了,却说是昏迷之后,一无所知,说不得就是投靠外人,和什么人鬼混去了,你连自己的清白都无法证明,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两大神婢之间气氛剑拔弩张,让殿内的众人都齐齐噤声,不敢多言,只怕得罪了其中任何一位,都没有好果子吃。
风奴闻言,脸色瞬间煞白,目光凌厉地瞪着雪奴:“雪奴,你住嘴!”
雪奴提起来的正是她心中的痛处,那几日她被关在明光殿下,被控鹤监的人折腾得极惨,偏生身上也没有一丝伤痕,明光殿和真言宫是死对头,若是此事泄露出去,一旦被人知道了,她百口莫辩,也只有死路一条。
雪奴看着风奴苍白的神色,心中只觉得畅快,她优雅地一掀裙摆在一张精致的黄花梨雕莲华的八仙椅上坐下,冷冷地道:“风奴,你有时间在这里与我磨嘴皮子,不如准备一下去见老佛爷。”
风奴一愣:“老佛爷传召我?”
见雪奴点头,她便立刻吩咐花奴接手她神殿的工作,准备离开。
就在风奴往门外走,经过雪奴身边的时候,雪奴忽然冷哼一声:“风奴若是真的像你说的这么义正言辞,没有任何私心,那你就去禀告老佛爷,说让老佛爷将许给国师的人选换成我。”
风奴梭然一僵,低头看向雪奴,雪奴看着她,讥诮地勾起唇角:“怎么,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么,老佛爷会选上你这样身材样貌皆不如我的人作为赐给国师的人,不就是因为老佛爷觉得你是个老实的,没有花花肠子的,只可惜她老人家不知道,她宠错了人,像你这样的人才是心机最深沉的!”
风奴冷冷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凡你有任何意见,都可以向老佛爷禀报。”
她以为她很愿意伺候国师么?
雪奴闻言,竟怒极反笑:“怎么,你不就仗着董嬷嬷和你出身的渊源方才好事占尽么,若是你心中有私,何苦装出这种大义凛然的样子来恶心人。”
风奴素来行事稳妥,是四大神婢之首,平日里在神殿里也是极为受人尊敬的,哪里受过这般气,顿时也怒了,直接上前就扬起手:“住嘴!”
雪奴冷笑一声,立刻站了起来,仰着头尖声道:“打啊。”
“燕子姐!”花奴大惊,立刻伸手上去拉住风奴,唤了她的小名,低声哀求:“不要这样,这么多人在看着呢。”
风奴看着花奴眼底的恳求,忍耐着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抽回自己的手转身拂袖而去。
雪奴讥诮地看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声,也不去理会花奴怨怼的目光,转身就走。
……
且说风奴这头强忍下满腹怒气和委屈,出了神殿的大门,径直领了人往永宁宫而去。
刚刚到了永宁宫的门口,却正见着门口董嬷嬷已经站在那里四处张望,看见她过来,立刻领着宫人迎了过来,正色道:“你可来了,太后老佛爷等你许久了。”
董嬷嬷这般严肃,让风奴一楞,随后也有紧张了起来:“嬷嬷,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么?”
董嬷嬷摇摇头:“不要问了,你收拾一下,一会子就知道了。”
风奴看着董嬷嬷领着一干宫人慎重其事的模样,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她沉默着跟着董嬷嬷进了永宁宫,先是到了一处偏殿的碧纱橱里简单地重新梳了发髻,然后一路被董嬷嬷领着穿殿越廊来到永宁宫后殿的一处小佛堂。
风奴看着那小佛堂,里面飘来幽幽迷人的檀香,熟悉而又陌生,让她心中的不安瞬间放大。
董嬷嬷恭敬小心地敲了敲门,不一会,那门‘吱呀’一声便打开来,一名穿着白褂的女子打开了门,双手合十:“嬷嬷。”
董嬷嬷点点头,便提着裙摆,率先进了门,而风奴看着那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白褂子,戴着薄纱兜帽的少女抬头朝着莞尔一笑:“风奴姐姐,许久不见。”
风奴微微睁大了眼,心却瞬间下沉。
她闭了闭眼,朝着那少女敷衍地点点头,随后也跟着进了门。
佛堂内四处插着各色香气浓郁的贡花,香烟缭绕,佛前蒲团前各自站着两人正在向一尊形容华丽到狰狞,三头六臂的佛像敬香,其中一人是太后,另外一人一身纯黑色的兜衣僧袍,僧袍上隐约可见绣金线的梵文,异常华丽而神秘。
那人听见身后的动静,转头露出一张慈眉善目的清秀面容,只是额心上纹着一枚古怪华丽的天目,让她容颜看起来多了三分妖异:“风奴。”
风奴如遭雷击,一颗心仿佛瞬间沉到了无边无际冰冷的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