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村子里到处都是跑着跳着往家家户户拜年的人,满是积雪的路上布满的车辙印、脚印,小孩们在三三两两地玩着鞭炮,一惊一乍的。
唯独陆家兄弟门庭清冷。
乡亲们怕跟陆文胜沾上倒霉,今年连拜年都不来了。
“嗨,一群势利眼。”
“早先来哭爹喊娘要电视机的时候可不这样。”老三媳妇蹲在自家门口,看着那些人,露出鄙夷的目光。
老三立在她身后,叼着烟,皱着眉头说道:“谁叫咱二哥混蛋,把钱都悄悄给了许海福那个鳖孙,现在落到这幅田地,也就我们还搭理他,跟着他倒霉。”
“我们兄弟生下来就不亲,现在还要给他擦屁股,真是气死人了。”
老大家。
许海兰一早起来就开始收拾东西,向着陆文胜嘀咕道:“哎,要是不农村规矩嫁人的姑娘不能回娘家过年,我说什么也不跟你大哥老三他们一块过这个年,真是气都快都气死。尤其是你娘,那张破嘴,就说不出个好话来。”
陆文胜拉着儿子小凯,也是说道:“等下我们就回姥姥家去住了……”
“可是爸,奶奶说我们在省城的房子没了,那过完年回去,我们住哪里啊?”陆凯仰着小脸,担忧地问道。
“住哪,哪也不住,明年咱们就留在这村子里,你跟我们都学着种地。”许海兰没好气地跟儿子说道,接着感叹起来,“现在才发现,有钱了也没那么快活,在农村种地反而是最没有烦恼的时候。”
“放心吧,等过完这个年,什么都会回来的。”陆文胜抱着许海兰肩膀,认真地说道,这个年过的,确实委屈了老婆孩子,还有自己的兄弟们。
到了小凯姥姥家,许海福刚好也从城里过来了,跟他一块来的,又是一个另外一个陌生的女人。
“福,你确定咱们的广告是从今天晚上开始播放吗?”陆文胜不放心地再次询问了起来,放在客厅里的是一台老旧的黑白电视机,画面闪烁着麻点,不知是信号不好,还是电视机有问题。
“没错,合同签的就是从大年初一晚上开始的。”许海福一摸腰间,叹道,“嗨,今天回来,我忘带公文包了,合同就放在包里。再说了,一千多万的事,不可能跟你儿戏。”
挽着许海福胳膊的女人一听到一千多万几个字,脸上变得更是娇俏动人了,仿佛在炫耀,看看,我找的男人,多么的有本事啊。
“嗯,行,那咱们今天晚上就等着看看,没什么意外的话,效果会比我们想的好要好的。”陆文胜自信满满地说道,两人便轻松自在走到院子里,在洒满阳光的空地上拉来椅子坐了下来。
“去去去,你去厨房给我娘帮忙做饭去。”许海福支使身边总黏着他不放的女人,嫌她打扰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
女人没有生气,乐呵呵地放下椅子,扭转身子,往扎满女人的厨房走去了。
“姐夫,说实话,这回宝咱是不是压得有点儿大,我这都心里没谱。效果真的会有你说的那么好吗?”许海福跨坐在椅子上,脚不安地踢着地面上的积雪。
陆文胜拿烟头替儿子小凯点了一个鞭炮,砰的一声,鞭炮在远处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