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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季云芙道出真相,周子瑜脸色微变,刚想顺势解释一句,再撇清关系,又突然止住。她目光定定瞧着同人争辩、吵红脖颈的裴燃,改变了主意。
也不差她一个人解释。
——“季云芙。”
冷寂之气似是会传染,当人群中第一个人注意到来人时,他的喉咙蓦地一紧,继而伸手碰了碰身边的同伴。
于是,不过眨眼间,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悄然停歇。
来人穿暗红色曳撒,上绣飞鱼纹,一身萧肃之气。
类蟒飞鱼,朝中只有陛下亲赐的谢指挥使才穿得。
只消一眼,众人便认出谢西泠的身份。
“过来。”谢西泠说。
众人下意识看向唯一说话的那人,顺着他幽深的目光,望向对面。
谢指挥使是在同季云芙说话?
“表叔。”
恰在此时,他们听闻季云芙如此应道。
谢西泠的口吻听似平淡,却隐隐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气息。
季云芙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才发现手臂生疼,而身子正被另一人虚虚环着,护在怀里。
手臂应是上岸时剐蹭在何处受了伤,她顾不及多想,仰头回望。
裴燃脖子上躁红喷薄的血管还未舒缓,以他的身量,在人群中已是足够显眼,但少年的青涩鲁莽对比身居高位者傲然稳重的气势,还是落了一大截。
他费尽唇舌,同人吵红眼都未换来的东西,似乎在对方出现,唤出季云芙名字的那一刻,就轻松掌握了。
裴燃与季云芙书信往来三载,对她频频提起的“表叔”自然不算陌生,但却是第一次见。
他一直以为对方是一个肃然到近乎刻板的长者,如今一见,才发现对方并未比自己年长很多。
裴燃稍稍回神,对上季云芙的双眸。
他现在的身份微妙,对方却是季云芙的长辈,怎么看都是理应由对方将人带走。他根本不能插手干预,甚至不能过问。
就算他再担心季云芙,再不放心将她交到旁人的手上,他也不能这么做。
不过很快,他就不再纠结,对方既是长辈,季云芙瞧着也十分信任他,又何必多虑。
裴燃呼出一口气的同时,松开了扶着季云芙的手。
“阿云,你回去记得喝些姜汤暖暖身子,当心受寒。”
季云芙点头,紧接着又想起什么,“那我先同表叔回去了,我走后你莫要再同旁人争执。总归我也解释过,他们不信就由着他们去吧,我不在乎的,反正是非曲直我问心无愧就是。”说最后那句话时,她看向沉默的周子瑜。
“好。”裴燃应她。
季云芙转身朝着对面走去,三步一回头,摆手道:“我走了。”
从始至终,谢西泠的表情都很淡漠。
直到扶着步伐踉跄的季云芙走出两步,才忽然忆起什么似的回首。
视线准确无误落在某处,淡声道:“周姑娘若有冤屈,不妨来诏狱说,谢某洗耳恭听。”
诏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