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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陛下多年,他从一个不起眼的宫人做起,一点点爬到掌事的位置,如果没记错,陛下曾经有情绪还会发泄出来,会暴怒,会摔砸。
可是现在……身后悄无声息。
入宫的这几十载,他见惯了这宫里的阴暗面,深知争权夺位的无情。
陛下儿时丧母,一个没有母后的嫡长子,走向王位的这一路,小心翼翼举步维艰。
走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王爷啊,咱们陛下也有他的难处……”
有谁还记得?那王位,本就是他的。
是有强盗惦记,想要掠夺!
豺狼虎豹来了,难道不应该想尽一切办法,将他们赶走吗?
又是一年冬,腊八——
今年的冬天,比去年的还要冷上几分。
和绣长公主生辰,合宫大庆。
唯有允王缺席……
鹅毛大雪伴着北风呼啸,雪铺满了王宫的所有宫廊与院落,那红墙绿瓦之上,皆是雪白。
宴会结束,雪夜。
任君川无视风雪,独自从合宫徒步前往偏殿,雪地上留下的一长串足印很快便被大雪掩盖。
去年的今夜,他与允棠一起携手撑着油纸伞,漫步在雪地中,前去采摘红梅,那夜穿着的墨狐裘,他今夜也穿在了身上。
寂静的夜里,雪声格外动听。
任君川伫立在四下无人的宫院内,遥望那紧闭的房门,那屋子里,再没有像去年一样,点着微亮的烛光。
他独自站了好久好久,狐裘和如墨一般的长发之上,积攒了薄薄一层白雪。
“殿下!”寂静的夜里,一声呼唤在红色宫墙内肆意疯长。
任君川瞳孔地震,恍惚间,前方的门被自内推开,允棠赤裸着足,向他奔来……
爱会催生旁枝末节的欲望。
他想要温馨的摇曳烛光,想要十里江南的春日盛景。
想要嘶哑无声的雪夜,想要万蝶振翅的胸膛。
想要手心干燥的温度,想要粘湿睫毛的眼泪和未愈合的伤口。
想要安心的拥抱,又想要乱蓬蓬的呼吸和心跳。
在无数难捱欲哽的长夜里,他总是窥视月亮。
积雪厚的将足腕没过,允棠跌倒在地,倔强的又重爬起来……
任君川用尽全力,试图回应并拥抱住那抹奔赴而来的幻影。
如城楼上的那夜一样,他抓了个空……
他跌跪至雪地,双手没入积雪。
他再也无法拥抱记忆中的那抹温暖。
君川二年冬,江南,小雪——
好奇怪,今年的江南,竟然有了冬天的模样。
允棠伸出手,去接窗外零星飘落的冬天,雪落至指尖快速融化,惹了一手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