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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那个女佣……也算是恶有恶报,以为自己有老头子的把柄就可以后半生富贵无忧,结果却落得个葬身荒野的下场。”
“既然封锁了消息,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孟非言生怕裴宿燃会迁怒于他,说话的语气十分小心翼翼。
“因为……”裴宿燃垂下眼睑,浓密又纤长的睫毛掩盖住他眼底的情绪,遮挡了孟非言探去的视线,晦暗不明,最终是一声沉闷的笑。
“——当时我就在现场啊。是我找姐姐爱人过来接她,我想要姐姐幸福,可是事情永远事与愿违。
姐姐怕我被牵连,让我躲在衣柜里,不准出声。但她不知道的是,我偷偷留了个缝。
然后——我就看见那个恶心的男人殴打姐姐,对她拳打脚踢,拳拳到肉。姐姐当时看起来好痛苦啊,我好难过啊。
我从衣柜里跑出来,抱住那个男人的腰,希望能牵制住他,让姐姐走。
可是我一个幼童怎么可能抵得了一个成年男人,我被他狠狠甩开,摔到了一旁的茶几上,额头好痛,好像都流血了。
我听不清男人当时说什么,只是看着他一边恶狠狠盯着我一边朝我走来,姐姐似乎意识到什么,用最后的力气飞奔到我面前,把我护在怀里,和那个男人争辩。
……我好后悔我出来了,如果我没有出来的话,或许她就不会死了。”
裴宿燃像只孤苦伶仃的幼虎,神情无助又茫然,缓缓又蹲下来,慢慢将头埋进双臂间当个鸵鸟,试图让自己舒服一点。
哪怕自己没有亲身经历过或者见过,只是听裴宿燃这么说,孟非言觉得自己的心也被痛苦淹没,似乎自己也身临其境一般,看见了当时令人心痛的场景,绝望扑面而来。
他想伸手触碰裴宿燃,想要安慰他,可又想到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立场,只能悻悻地缩回手,静默地看着裴宿燃,手中的伞更加倾向裴宿燃。
“他……不是我的父亲,我也讨厌他,知道沈女士的事情后,我会更加厌恶他。”孟非言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磕磕绊绊用自己的方式告诉裴宿燃他的答案,“我生下来就没见过几次他,我也不需要他,我只需要权力。”
“因为我很早就知道只有拥有权力,我才能追求和保护我爱的人。我知道你和其他人都瞧不起我,认为我是私生子,上不得台面。
我无力反驳,但我想这不应该是我的错,是我生物意义上的父亲的错误,为什么让我承担?
从十八岁起,我就开始计划上位了,我要成为孟家的继承人,我要让那个男人承担自己应有的代价,我要所有人都能正眼看我,我要——”孟非言说话的时候忽然顿了顿,视线扫过前面人的后脑勺,声音低下去,失落得像只败犬,“我喜欢的人能接受我。”
“所以呢?”
孟非言快走神的时候听见裴宿燃的反问,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问:“什么所以?”
“你说刚才这话是想证明什么吗?”裴宿燃回头冷眼瞥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证明你和你父亲不一样?不是一路人?想让我相信你?然后和我在一起?”
孟非言面对这样的裴宿燃,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下子哑了,然后是裴宿燃的乘胜追击。
“——你还真是想得美。你身上有一半血液是来自你的父亲,所以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和你父亲不一样呢?而且我不喜欢你。”
“我……”孟非言好像确实找不到理由反驳,听见裴宿燃“我不喜欢你”,心脏犹如被扎了一刀,“滴答滴答”是鲜血掉落的声音,“那我应该怎么样才能让你相信我呢?”
裴宿燃闻言,神色一如既往的傲慢,慢吞吞地站起来,直视着孟非言的眼睛,漂亮的紫色眼睛在烟雨蒙蒙里像一块蒙尘的水晶,显得他越发像是山精鬼魅,脱口而出是极具蛊惑性的话语:“你得替你的父亲赎罪。”
“跪下。”听见裴宿燃前面的话的时候,孟非言只感觉云里雾里的,好像在做梦一样,然后下一秒就听到裴宿燃朝他发号施令。
理智还没有归位,孟非言依靠身体本能,身体先脑子一步做出选择,“扑通”一声,说跪就跪。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这与裴宿燃相比显得太微不足道。
在孟非言眼里,第一选择永远只有一个,永远都是裴宿燃。
裴宿燃看着眼前下跪的男人,接过他手中的伞,狡黠的目光在伞下若隐若现,藏在烟雨里,似真似幻,似影似雾,一脚踩在男人凸起的膝盖,再一次开口,语气带着些许玩味和愉悦:“还真是条好狗啊。我都还没说让你当狗,你自己就主动跪下了。”
他的嗓音阴冷而柔腻。
“既然如此,那你就乖乖当我的狗吧。跪在这里不、许、动。我要你向沈姐姐虔诚忏悔,以此才能洗清你血脉里的污垢。”
——SalutalagrandeGerusalemmeeoffrimilatuafedeltà。
第031章
孟非言看着心上人近在咫尺,呼吸情不自禁一滞,哪怕是被人踩着膝盖,心中也由衷升起一种心神荡漾、灵魂颤抖的感觉,他甚至还想裴宿燃踩得更久一些、踩得更重一些。
听见裴宿燃勾人心魂的话,孟非言的理智快要崩溃,答应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似乎下一秒就会脱口而出。
可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答应,答应了就会一辈子永远都是裴宿燃的狗,再也没机会站在裴宿燃的身边。
孟非言这么想着,喉结滚动,沙哑的声音伴随几个模糊的音节,仰头望向的眼里压抑着深不见底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