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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显然高估了时晏之的同理心,时晏之的同理心只对待顺应他的知情识趣的可怜的人,而不是逆来顺受的、阳奉阴违的、反叛心重的人,因为时晏之确实如原文那样是个占有欲和控制欲都很强的暴脾气的君主。
他不会容许他的子民、大臣、所属物背叛他。
长久的静谧过后,李嬷嬷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冷笑:“你明天不用来这里了,去找她领这个月的赏钱吧。”
可能是因为面对的人是个女子,所以时晏之无论多么生气,都不会说出一点尖锐的话,最过分的也不过是让对方拿完这个月的钱就走人。
时晏之因为对他的姐姐的愧疚,所以对每个女子都会站在她们角度思考。
……
青鸟轩不愧是第一青楼,内部空间宽阔,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台柱子,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一会儿,碰巧还没到和那个学子约定的时间,于是时晏之闲来无事便坐在大堂与众人一起欣赏舞蹈。
此刻舞台上正有一位身穿霓裳羽衣的戴着面纱的美人翩然起舞,美人舞步轻盈,身姿曼妙,似有异香传来,台下端坐的文人墨客、纨绔少爷、名门千金眼神都如痴如醉,但没有一点油腻,大多数都是由衷对美的鉴赏与赞美。
倏然,身披霓裳的美人缓缓退场,台下部分人眼神有些失落,随后鼓声渐起,鼓点由慢到快,渲染出凝重气氛,手执利剑的一女一男缓缓登场,女子飒爽英姿,男子剑眉星目,两相呼应,身影穿梭,模拟沙场上的刀光剑影。
原来是刀马旦……时晏之心下了然,至于她们挥舞的是不是真剑……废话,当然是假的,他自己的青楼都不能禁止管制刀具的话,那他还有脸面去管理其他地方吗?
等到拍卖会的时间到了,在台上表演的两个人也识趣退下舞台,就在拍卖会主持人——现任花魁将要登场的时候,明明是和往常一样的流程,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今天来了的缘故,连带着蠢货也多起来。
一个身穿华服的一看就脑子不太好的少年站起来,口气非常之嚣张跋扈:“刚才那个穿着红色霓裳的美人呢?你们叫她出来陪小爷,把小爷我陪高兴了,小爷或许可以给你们万两黄金。”
——一脸被家里人宠坏的熊孩子样儿。
时晏之看到这人还是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就不由得扶额:看来我大晏的人才培养还任重道远啊。
这个熊孩子他到底是有多狂妄,才会说出这种话,真以为什么东西都可以用钱买到吗?来青鸟轩之前能不能打听打听青鸟轩的老板是谁?老板可是上任大理寺少卿和黑白两道通吃的富商之女——前铸剑山庄庄主月舒梨。
如果不是调查出她母亲是上任大理寺少卿,时晏之可能还不会让她担任青鸟轩幕后老板为自己办事,毕竟选用外人……有风险,更别提这是一个江湖中人。
朝堂和江湖自古都是不相容的。
为了避免人在自己的地盘丢人现眼,时晏之暗中朝另一个管事使了眼色,那个管事识趣地来到砸场子的少年面前,表面上是委曲求全,实则不卑不亢:“这位客官,您应该是新来的吧?不知道规矩很正常,咱们青鸟轩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如果你想见到天香姑娘的话,大可以每天都来,我们又不会突然就跑路。”
“我不管,我今天必须见到天香,不然你们青鸟轩就等着倒闭吧!”
“客官,你这样让老身很为难……”
“十万黄金怎么样?”
“这不是钱的事情。”
“二十万?”
“……”管事的人已经无语了,甚至想当面翻个白眼让他自行体会。
如果说时晏之看到这人站起来的时候心情还比较轻松,那么等他听到这人说出“万两黄金”的时候,神色一瞬间变得无比正经。
万两黄金……即使是对于他这个皇帝来说也是一笔不菲的财富,虽然肯定有这个锦衣少年夸耀的成分在,但那也是家里人长期以来的表现给了他能够掏出这么多钱来的底气。
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的一举一动背后是能映射他的家庭是怎么样的,什么样的父母就能教出什么样的孩子。
既然这个少年说他家能拿出来万两黄金,那么他家肯定不止有万两黄金。
而且现在国库正空虚呢,时晏之正愁没钱,朝野上下没人想要上赶着撞枪口,无奈总有猪队友。
看来这家伙的父母贪了不少钱,没想到自己出来一趟,倒是有意外收获。时晏之收敛了桀骜的神色,神情颇为玩味地看向远处那个男的。
傻是傻了点,还是比较靠谱的,都大义灭亲了还不靠谱吗?反正坑的不是他。
时晏之虽然对于有人在他的地盘撒野这种行为很反感,但这里人多眼杂,难保不会有经常在宫廷宴会上见到他的小姐少爷。
考虑到长期影响,时晏之并没有行动,而是按兵不动,谨慎地观察对方,等待对方露出更多的破绽,以便锁定对方的家世。
于是时晏之装成纨绔公子哥的样子,轻佻地弯起眉眼,翘着二郎腿,独自为自己斟了杯酒。
然后他一边拿起酒杯,一边向旁边的人看似不经意地询问,实际却是为了摸清对方的底细:“这位小友,那位公子……是何方神圣?竟然如此狂妄?”
坐在时晏之旁边席位的是位年轻男子,长得普通,就是穿戴格外惹人注目,毕竟能把自己穿得像个孔雀似的还长得这么丑也是不多见了。
如果不是时晏之有事相求,可能一句话都吝啬与对方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