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你这个挨千刀的。
──我说,你不用这么狠吧?
──她说,是剃须刀。
是的,龙琪她就是这种人,你看着她操着一把刀过来了,其实她拿着的,只是一把剃须刀。她不会杀人的。当然,她也不是善茬儿。
这让我确定,她不是文室一案的凶手,那凶手是谁?总有人把文室杀了吧?
方晓飞想到这里,叹了口气,我真笨哪!
其实我早应该想到的──出事那天整个电梯中只有龙琪的指纹,却没有文室的,这难道不够奇怪吗?
那天我为她贴创可贴,就发现她的右手指好像受过伤,昨晚我拉着她的手时,确认她的手指的确受过伤……
既然她的手受伤了,那怎么还会将指纹留在电梯里呢?我为什么不早点去想呢?
其实说起来,龙琪现在能活着,得感谢杨小玉。
杨小玉把火烧到文室那儿后,就开始了隔岸观火,渐渐地觉察到了他的不轨之心。去年春节,龙琪大酒店的客人很多,为平安起见,杨小玉四下里巡察。就在零点时分,她突然看到文室从那个电梯里出来,感觉非常之不对劲,像有什么事要发生。那时她对龙琪已经转变了看法,自然要护她周全。思来想去,意识到问题出在她给文室的那张小报上。由此引动文室的杀机。不行,得制止。后来没多久,龙琪带她去了韩国,吃饭时她故意把龙琪的手推在烧烤的铁板上……当然,这招来龙大老板的一顿痛骂,还扣了她半年的奖金。
杨小玉就是用这个笨办法,使龙琪不再走进那个充满杀机的电梯。
唉,有时人就是这样,闯了祸,自己最后又去弥补。如果错太大,就只能以命补缺。
对了,还有那个香水味,令我一直都以为是龙琪进过电梯,后来在文室的保险柜中发现有一瓶香水才明白,原来那厮在认识陆薇后,为了讨好她,便在自己身上滴两滴名牌香水扮阔──当然,香水估计也是龙琪送的──所以,那股味道自然而然就留在电梯中。他卖俏不要紧,倒把我的视线引入歧途。
我应该早点看出来,给她更多一点的安慰。不过还好。结束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旧的故事划上了句号,新的一页,该翻开了吧?
该走了,龙琪默默地盯着文室墓碑上的像片。
这个人,你恨他,没道理;你不恨他,也没道理。
他在那个婚姻里默默地固守了十几年,不论他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他都是功不可没的。龙琪的成功,怎么说,也有他的一份子。可是,他却被忽略了。如果不是这个案子翻出旧事,龙琪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爱着她。原来,他的心里,也藏着一份细密的情愫。
有情则苦。
他的苦,是咫尺天涯、可望而不可及的苦,想来他这些年,心中自是夜夜狮吼,可在现实中,他只能天天沉默。
当然,他也有不可原谅之处。可这不可原谅之处又何尝不是命运的乖桀。
本来,他的老婆,应该是师范或卫校毕业的文静女生,有工作,但工作不太忙,有收入,收入又不太多。有点精明,但不要太聪明,能在菜市场讨价还价,知道哪里卖打折的日用品。喜欢唠叨,说些柴米油盐的琐事;勤快,愿意收拾家、做一手好菜……
他和她,有一个小小的属于自己的房子,有一点点积蓄,有一个健康活泼的孩子,挺美满的一生。可是,他不幸,他遇上了龙琪。
小庙里迎了尊真佛,是庙的不幸,也是佛的不幸。
而更不幸的是,庙恋上了上佛。谁都知道,佛不属于庙,庙却属于佛。──没有佛的庙,还叫庙吗?
女人不要进错庙门,男人不要错迎了真佛。
佛大欺庙,庙大欺佛,这时靠的,不光是实力,还有谁更爱谁多一点。谁爱多了,谁就输了。
可是,有时真的是命运逼人,你还就得进那个庙门,你还就得迎那尊佛,谁个能得偿所愿?明明知道错了,也得错下去。造化弄人,后果,却得由人承担。
文室,不该爱的,他爱了,爱了,又收不回来,想杀人,却诖误在自己手里。
让人叹,让人悲,让人怜,却难以让人爱。所以龙琪给他的,始终只是一个──歉疚。别无其他。
现在,他去了,就请安息吧。来生走好。
上官文华叹了口气,把文室的日记递给龙琪,日记共两本,一本就是被上官找到的那本流水账,一本是昨晚被方晓飞找到的文室用来记录情感历程的。“他的,给你吧。”
龙琪不接。
“应该是由你保存的。”上官说。
龙琪还是不接。大家都盯着地面,不知该怎么了局。汪寒洋觉得僵着不好,自己伸手接了过来。上官舒了口气,总算……打发掉了。这时,龙琪说:“汪寒,烧了它。”
“啊?”汪寒洋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