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赵灵微在看了几次对方那似乎变了些许的侧脸后先开了口:“你率兵出征之后,神都发生了不少事。”
那双充血的,带着些许红的眼睛看向公主殿下。
赵灵微:“和匈人的那一仗虽然打赢了,但圣上还是把我堂姐宁远县主嫁去了那里。信王嫡次子颍川郡王作为使团正使,将宁远一路送去了匈人的王帐。”
赵灵微原本想说说她穿着男装去到平康坊里空手套诗词的事。
也想说说她到底是怎样让信王一家“女债父偿”的“趣事”。
这可都是她先前还从未做过的,“叛逆之事”。
但话才起了个头,公主殿下就几乎要发出懊恼的声音了。
她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么说下去,可不是不出句话,就要说到她是为了将被俘的豹骑将军换回大商才会来此和亲的了吗?
他们之间原本是几乎无话不谈的。
又或者……赵灵微甚至还曾想过,若以后嫁给这人,也是美事一桩。
只是在俞松谋还是一个小小的校尉时,他的身份不足以娶到圣上的亲孙女。
而待到他成为大商的第一战将,又会因为其战功太高,可能会左右到朝中的局势,而使得地位尴尬的皇嗣之女不适合与之结亲了。
是,就是不适合。
赵灵微担心自己会连累到对方,因而便说,她不愿嫁给这人了。
她也生怕这人太喜欢她了,喜欢到让她不知该如何才能回应。
但在认识了“贺楼小可怜”之后,她才知道……有的人,就是会让她明知不可为,却还想为之的。
就好像眼前的将军,明知自己不应娶这样一位县主,却还是向圣上求得了许诺。
豹骑将军不知公主已然知晓了这件事。
但他看向赵灵微时的眼神,还是沉得让公主不知该如何接下。
赵灵微连忙换了个话题,说道:“我听人说,当日拓跋缺之所以能拿下王城,是向你借了兵?”
“对。”
随着这个字被说出口,当日的种种情形便交织在了俞松谋的眼前。
那是暗得仿佛会永无天日的地牢。
是血的味道,是锁链随着他的动作而发出的“哐啷”声。
而后,举着火把的人来到那里,靠近了他。
俞松谋:“他说,因为我被魏太子生擒,圣上便决定用和亲公主将我换回。”
‘国主点名要你们的皇帝拿她的亲孙女,晋越县主来换你。国主说他身边虽不缺美人,却缺晋越县主这么一个大商第一美人。豹骑将军的钩镰枪还在我们太子的手上吧?那把枪的枪刃上,可是有着晋越县主的名号?’
那人还说:‘我听闻你们大商几乎从不用真正的皇室血脉来和亲。这次你们的皇帝竟愿意用个当过公主的县主来换你,想来你必是很受器重了。’
他的眼睛似乎就是在那个时候充了血,且那他视物时那淡淡的红色到现在都还跟随着他。
那仿佛是在无时不刻地提醒着他。
——是你害了公主,也是你连累了大商。
可俞松谋却未有多言,而是问道:“公主接下来,打算如何?你……可想回神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