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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蝎子的自杀（第1页）

人不会去模仿一个陌生人或一个毫不了解的人，因为如果模仿不够准确就会被揭穿。相同的道理，如果要装死，就要对死亡有所了解。昆虫对死亡有预感吗？会去思考未来的灾难吗？我在与昆虫的亲密接触中，没有发现它们具有这样的特性。对生命的最后时刻的到来深感不安和痛苦的只有人类，昆虫就像懵懂的孩子，享受着现在的安逸，对未来的痛苦和灾难一无所知。

我在童年时，同伙伴做过一件非常有趣的捣蛋事。一个农场养了许多火鸡，它们悠闲自在地散步。我们每人抓住一只火鸡，将它们的头压在翅膀下，让它们侧卧，然后我们松手。可笑的是它们就这样保持姿势倒在地上不动了。整个农场顿时变成了屠宰场，到处都是无法动弹的火鸡。当农场主发现后，我们就快速地逃跑了。我现在也使用相同的方法，抓住一只火鸡，把它的头放在翅膀下，让它保持这个姿势一段时间。这只火鸡就这样晃悠了几分钟，就没有了生机，倒在地上。要不是火鸡身体上的羽毛一会儿膨胀，一会儿缩下去，我们一定认为它已经死了。而且临终前的抽搐、身体变冷、脚爪畏缩等凄凉的情景都出现了。只不过，过了一会儿，它又站了起来，好像刚才只是做了一场梦。

我在鹅、鸡、鸽子、小鸟身上做了同样的实验。它们都表现出相同的症状，好像被麻醉了一样，只是持续的时间不同。动物个体越小，持续时间就越短，火鸡可以坚持半个小时，而鸽子只花两分钟就醒来了。

在昆虫中，也有类似的情况：突然呈现死亡的形态，迟钝麻木，肢体抽搐。这种状况持续的时间长短不一，似乎取决于昆虫的肥胖程度。昆虫对死亡根本不了解，又怎么会装死呢？不过昆虫自杀的行为，倒还从来没有过。

昆虫在面对震动和恐惧时，会有不同的表现。有些昆虫会晕倒，处于半睡眠状态。我们人类在面对困难和危机时，也有发生全身瘫痪甚至死亡的事例。连强大的人类都无法承受那种巨大的恐惧，更何况这些弱小的昆虫呢？昆虫在感受到大危机时，就会立刻蜷缩成一团，而等到危机过后，它便立刻逃走。如果局面极其恐怖，它就会自我催眠，长时间静止，如同死亡一般。

如果昆虫对死亡的情形不了解，就不可能佯装死亡。昆虫很少有自杀的情况，据说蝎子被火包围后，面对火焰的烘烤，绝望的它会用自己的毒刺刺伤自己。这样的说法是否可信呢？现在我们就来核实一下。

我精心准备了一个大瓦钵，里面装有沙土，开始饲养一群可怕的虫子——蝎子。这是南方的白蝎子，非常强壮和凶猛。在附近的丘陵石头下，以及阳光照射的沙地上，这种虫子到处可见，它们背着坏名声到处横行霸道。

被蝎子蜇的后果一般都很严重，由于是分外小心谨慎地和它们打交道，我倒没惨遭这种灾难。我曾听一个农夫向我讲述了他的情况：“喝完汤后，我在柴堆旁睡着了。突然一阵刺痛惊醒了我，我赶紧起来查看。有个东西在动，原来是一只蝎子在我的裤子里，我的小腿被蜇了一下。这个可恶的虫有指头那么长。”那个人将他的手伸出比划着，接着说：“我想要干活，可全身出冷汗，腿也慢慢地肿了起来。我好不容易回到家里，肿的范围不断地延伸，第二天，基本上是全身肿胀了。到了第三天，我就站不起来了。后来我用了一些碱性的药物敷上，情况才慢慢好转。我还见过另一个人被蝎子蜇后晕倒在路上，就像死了一样。”

这个人一边描述一边打手势，他的描述一点也不夸张。被这种白色的蝎子蜇倒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而且如果蝎子被同类蜇了，同样也会晕倒。我做过这样的实验。

我从饲养的蝎子中，挑选出两只比较强壮的蝎子，放在一个矮小的敞口玻璃杯里，杯底提前铺了一层薄沙。它们先是面对面站着，之后，它们开始向后退缩。我用麦秸将它们引回来，让它们重新处于对峙状态。终于，它们在我的挑逗下愤怒了，开始了一场决斗，各自将自己的愤怒转嫁到对方身上。它们的大螯是防身武器，展开成半圆形，可以在一定距离内攻击对方。它们的尾巴可以在瞬间松开，从背后伸向前方。它们用装着毒液的尾钳相互碰撞，清澈透明的液体在蜇咬器上形成水滴。经过了半天的生死搏斗，一只蝎子被刺伤了，它立刻倒了下去。战胜者毫不客气地享受着对方的头和胸部。从胸部开始，它小口地吃着，一口能吃很久。这个小虫可以在四五天中不眠不休地吃完同胞的肉。对于蝎子，吃战败者的肉被认为是理所应当的。

蝎子的蜇咬器也可以立即让自己死亡。在受到火的包围时，这种小虫子真的会自杀吗？我挑选了几只蝎子，将其中一只放在火焰正旺的炭火中间。受到高温袭击的蝎子在中间打转，不小心就会碰到炽热的栅栏。它到处乱窜，不知所措地后退，可是倒退就会碰到栅栏，烫伤让它更加惊恐。然而不管怎样躲，它都会被烧伤，它开始愤怒了，它拿起自己的武器，到处挥动，就像一位练剑的高人。它快速地伸开尾刺，又放下，然后又伸开。最后，它拿起自己的剑在身体上刺了一下，想尽快地从痛苦中解脱。这位绝望者抽搐了几下，躺在地上，身体伸直，不再动弹。这只蝎子死了吗？它看起来确实是死了。在它最后的挣扎中，我没有看清它是否真的将自己的毒液注入身体中。现在它躺在地上，好像已经快速地被自己毒死。

我对它的死亡还是不能确信，便用镊子将它夹到清凉的沙土上。等待了一个小时候后，这只蝎子起死回生了，和它原来一样的强壮。我又拿第二只、第三只进行了实验，得到了一样的结果。显然这种昆虫在绝望之后，会突然没有生气地倒在地上，身体舒展开，就像是死了。然而等到被放在凉爽的沙堆上，它们就会活过来。

第一个发现蝎子在被火围困而自杀的人，一定是被蝎子假死的表面迷惑和欺骗了。蝎子在面对火焰的烘烤时感到愤怒，拼命反抗后又产生了无法逃离的绝望。这些让它产生了抽搐、晕倒的现象并让人误认为蝎子在自杀。

人类有自我能动性，这是与其他生命体的不同之处。其他生命体是不可能自杀的，也不知道临死前的感觉会是什么样。除了人之外，任何生物都不能了解死亡，只有我们才会知道生命是怎么结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