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好,克里斯8,最近怎么样?”
费舍尔办公室的门开了,那个邋里邋遢的黑头发姑娘从外面走进来,一言不发地把一杯拿铁放在费舍尔面前,离开了。
“香农,”
门关上时,费舍尔说,“我打电话是想问一下,欧文·奎因是不是在你们那儿。他没去那儿吧?”
“奎因?”
香农的声音虽然离得很远,而且只说了一个词,但那厌憎和轻蔑的语气在摆满图书的房间里回荡不已。
“是啊,你们见过他吗?”
“有一年多没见了。怎么啦?他不会想到来这儿的,不是吗?而且实话跟你说吧,这儿也不欢迎他。”
“好吧,香农,我想是他妻子搞错了。咱们回头再聊。”
费舍尔没等对方说完再见,就挂断电话,急切地转向斯特莱克。
“听见了吗?”他说,“我说什么来着?他即使想去比格利府也不可能去成。”
“他妻子给你打电话时,你干吗不对她这样说呢?”
“噢,怪不得她一直给我打电话呢!”费舍尔带着恍然大悟的神情说道,“我还以为是欧文让她打的呢。”
“欧文为什么会让妻子给你打电话呢?”
“哦,怎么说呢,”费舍尔说,咧开嘴笑了,看到斯特莱克没有和他一起笑,便只短促地笑了一声,说道,“因为那本《家蚕》。我以为奎因又搞他的那套老把戏,让他妻子给我打电话,探听我的底细。”
“《家蚕》。”斯特莱克重复了一遍,既不想显得茫然不解,也不想显得像在提问。
“是啊,我以为奎因在纠缠我,看是不是还有机会在我这儿出这本书。这种事情他做得出来,让他妻子打电话。但目前即使有人愿意染指《家蚕》,也不会是我。我们是一家小出版社,打不起官司。”
斯特莱克见不懂装懂捞不到什么,便改变策略。
“《家蚕》是奎因的最新小说?”
“是啊,”费舍尔喝了一口外卖咖啡,循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道,“这么说他失踪了,是吗?我还以为他会留下来看热闹呢。我还以为这才是最重要的戏码的呢。难道他临阵胆怯了?这听起来可不像欧文呀。”
“你们出版欧文的书多长时间了?”斯特莱克问。费舍尔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我从来没出版过他的书!”他说。
“我以为——”
“他最近的三本书——也许是四本?——都是在罗珀·查德出的。事情是这样的,几个月前,我在一个派对上碰到他的代理利兹·塔塞尔,她出于信任告诉我——之前已经告诉了几个人,说不知道罗珀·查德还能容忍奎因多久,于是我就说愿意看看奎因的下一本书。目前奎因属于‘可恶,他居然写得不错’那一类作家——我们可以在营销方面弄出一些新花样。而且,”费舍尔说,“他写出过《霍巴特的罪恶》。那是一本好书。当时我就估计他肚子里还有料。”
“利兹把《家蚕》寄给你了?”斯特莱克问,他一边谨慎地探索,一边暗骂自己前一天对利奥诺拉·奎因的询问不够全面。这就是累得半死时接待客户的结果。斯特莱克习惯了在与走访对象面谈时比对方知道得多,此时觉得自己随时都会露怯,非常别扭。
“是啊,她上上个星期五送来一本,”费舍尔说,顽童般得意的笑容显得更狡黠了,“这是可怜的利兹一生中最大的失误。”
“为什么?”
“因为她显然没有好好读一遍,或者是没有读完。我收到书大约两小时后,手机突然接到这条非常恐慌的短信:‘克里斯,出状况了,我寄错了书稿。请勿阅读,直接寄还。我会在办公室接收。’我从来没听过利兹·塔塞尔这样说话。她一向是个非常强悍的女人。大老爷们见了都害怕。”
“你把书寄回去了?”
“当然没有,”费舍尔说,“我整个星期六基本上都在读它。”
“后来呢?”斯特莱克问。
“没有人跟你说吗?”
“跟我说……”
“书里写了什么,”费舍尔说,“奎因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
费舍尔的笑容隐去了。他放下咖啡。
“伦敦几位最好的律师向我发出警告,”他说,“不许我透露。”
“那些律师是谁雇的呢?”斯特莱克问。他看到费舍尔没有回答,又加了一句,“除了查德和范克特以外?”
“就是查德,”费舍尔说,一下子就落入斯特莱克的圈套,“其实如果我是欧文,会更担心范克特。他坏起来可以坏到极点。特别记仇。不要引用我的话。”他赶紧叮嘱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