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月转身便令女萝道:“取那匣子来。”女萝忙取过素日盛钱的匣子打开,芈月已是急得亲自抓出一把贝币塞到葛蔓的手中,催道:“你赶紧出去打听了下,魏美人现在究竟是怎么样了?”
葛蔓不知所措道:“公主,这……”
女萝劝道:“公主,恕奴婢直言,魏美人出事,这宫中谁不知道是郑袖夫人出手。您现在打听魏美人的事,若是让郑袖夫人知道了,岂不是得罪了她?”
芈月一怔,定定地看着葛蔓,忽然松下一口气,缓缓地坐了下来道:“你说得是,是我鲁莽了。”
葛蔓看着手中的钱,不知是该奉还,还是该收下。
女萝看了葛蔓一眼,道:“既是公主赏赐,你便收下罢。”
芈月闭目不语。
女萝看了众侍女一眼,道:“你们都退下吧,此处由我服侍便是。”
见众侍女皆退下以后,房中只剩下女萝和薜荔。
女萝忽然走到门边,向门外看了看,又把门关上以后,拉着薜荔走到芈月跪下,道:“奴婢服侍了公主三年,却知道公主并不信任奴婢,日常亦都是独来独往,不曾对我们说过心腹之事。只是请公主容我一言,我等既然已经服侍了公主,从此就是公主的人了。若是公主平安,我等也就能平安无事,若是公主出事,我等也同样没有好下场。今日奴婢大着胆子说一句,若是公主能够信任我等,我等甘为公主效命!”
薜荔磕了一个头,郑重地道:“公主,阿姊说的也正是奴婢想说的话。”
芈月睁开眼睛,怀疑地看着女萝,又看看薜荔,没有说话。
薜荔惴惴不安地看了看女萝,女萝却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芈月却忽然问道:“女萝、薜荔,你二人服侍我三年,为何今日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女萝沉着地道:“为奴侍主。如丝萝托于乔木,当求乔木是否允准它的依附。奴婢等服侍公主三年。虽倾心尽力,但尽力能见。倾心却不可见,只能自己相告了。我知公主未必肯信我等,奴婢却有一言剖白,宫中为主者,能有几位,随侍公主,又是何等荣耀。奴婢如若背主,又能落得什么下场。”说着,指了指薜荔。道:“奴婢与薜荔自幼为奴,不知亲故,唯有赤胆忠心依附主人,公主若肯用我等,必能与公主有助。”
芈月看着两人,久久不语,她在这高唐台中,看似与别人无异,姐妹相得。婢仆成群,然而在她自己心中却是知道,在此处,她永远只是一个孤单的过客。虽然素日与傅姆。侍女们言笑晏晏,然则除了日常的服侍之外,却是的确再没有更亲近、更贴心的话与之交流了。
难得这女萝竟看出了。不但看出,甚至还敢主动到她面前表白、自荐。甚至拉上了薜荔为同盟。
她心知肚明,女萝不过是个侍女。她看出自己在这高唐台中的日子已经不会太久了,公主们要出嫁当在这一两年之内。出嫁前她们虽然名为自己的侍女,却是受楚威后控制,而出嫁之后的侍女,却是可以脱离楚威后的控制,到时候,才会是她真正心腹之人。
此事,女萝能看出来的,女浇、女岐未必看不出来,然则女萝想求的,女浇女岐却未必想求。自己未嫁,女萝是公主的贴身侍女,自己若是出嫁之后,愿不愿意再留她们,则全看自己的心情。女浇女岐是傅姆,已经嫁人生子,虽然服侍主子,谈不到自家天伦,然而芈月便是出嫁了,她们自也会有退身安排之所。
这才是女萝在这个时候孤注一掷到她面前剖白的原因吧。这个时机却选得也好,芈月素日并不关心宫中事务,如今她既有事上心,要动用人手,就是她们可供效劳的机会来了。
芈月心中计议已定,方缓缓点头道:“女萝、薜荔,你们两个起来吧,难为你们能有此心。”
女萝与薜荔听了她这话,才放下心来,郑重磕了一个头,道:“参见主人。”这便不是素日公主侍女之间的关系,而是主子与心腹的关系了。
芈月又问道:“今日之言,是你二人之意,还是……”她指了指外头,道:“她们俱是有份?或者,两位傅姆可知此事?”
女萝与薜荔对望一眼,女萝道:“奴婢因俱人多嘴杂,此时只有我们二人私下商议,并不敢与人多说。两位傅姆,更是不敢让她们知道。”
芈月略松了口气,点头道:“你们跟了我三年,也知道我的处境如何。今日我尚无法允你们什么,但倘若以后我可以自己作主时,一定不会辜负你们两个的。”
女萝和薜荔一起道:“奴婢不敢。”
芈月向着两人招了招手,两人膝行至芈月面前,芈月方道:“实不相瞒,我曾经与魏美人私下有些交情,她是一个单纯善良的人,我实在不忍心见她没有下场,你去打探她的下落,我看看能不能帮助她,也算尽我一点心愿。”见女萝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摆手道:“你放心,我不会为了她把自己给陷进去的,也不会为了她去得罪郑袖夫人。”
女萝暗悔自己过于急切,如今方得了她的收纳,亦知她的心性刚毅,何必摆露出过于好作主张的性子来,惹了她的反感,岂不是蠢事一桩,当下忙道:“奴婢不敢。”
芈月便道:“我听到葛蔓提起跟茵姊身边的小雀说话,她是不是常来找你们?”
女萝思忖着道:“好象就只有这段时间,她来找我们说话,找得特别勤快。”
芈月道:“我猜必是茵姊想打探我,那你就想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