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有心要谢我,七月初十,瀚都一品轩,我在那等你。”
不等商墨回答,明祁寒已经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起一只手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商墨的肩膀,他的袖摆被风吹得抚擦过她的脸颊,待她抬起头时,明祁寒已经从她身旁走过,身影没入了深深的漆黑之中。
088 秘密与真相(必看!)
瀚都,七月初十,月明星稀。
天才刚刚入夜,明祁寒亦穿了一身显贵人家常穿的便装,他没有携带宫里的太监侍卫在身边,也没有乘坐帝王辇,只是如寻常男子一般走在热闹繁华的帝都街道,而他身边仅仅是跟了一个暗卫首领影罢了。
瀚朝帝王对老百姓来说是个很神秘的人物,因为就算他们这些住在瀚朝帝都的百姓们,也都几乎没有谁真正见过皇上,民间更是连一副皇上的画像都不曾流传过,所以即使有人在路上看到了明祁寒,也绝对不会想到这个年轻的男子竟然就是瀚朝的当今皇上!
明祁寒身姿俊挺,浑然天成一种高贵的气质,又生了一张俊得天怒人怨的脸,偏偏他略显慵懒的俊脸上还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轻笑,那双幽深邪魅的眼眸漫不经心地扫过,会让人觉得他似乎在看自己,又觉得他好像什么也没在看……
“他…他是在看我?”那个俊邪得让人呼吸艰难的男子刚刚从自己身边经过,一个身穿黄衫花裙的女子年纪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那股从自己身边掠过的男性气息一瞬间刺激到女子的神经,她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痴痴地停了下来回身去寻那男子的身影,似乎是在期待他能回头看她一眼,但直到那英俊的背影都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了,女子还是没能回过神来。
女子的脚仿佛已经被钉在了原地,一步也迈不动,痴傻地期待着男子能注意到她的模样,让人看了不禁叹息,又是一个注定要做无枉相思一辈子的可怜女子啊。
“小姐?”女子身旁的小丫头奇怪地唤了好几声,那女子还是没有丝毫反应,好像这个世界上任何声音都无法进入她的耳朵似的。
原以为这个女子只是一个特例罢了,但惊奇的是,但凡那个一身红衫,墨发黑亮如绸,唇含似笑非笑地男子走过之处,皆是一片骚乱与失魂。
跟在明祁寒身后的影还是一脸淡定,似乎对这种状况早就习以为常了,他早该知道,主子心中早已住进了一位纤白娇俏的女子,其实那些无辜的女子是因为主子而失了魂,主子又何尝不是因为那一个人而入了迷境,痴痴红尘呢?
“这位公子天龙星宿盘踞头顶,乃是命定的至尊王者……”
明祁寒刚欲继续迈出去的脚忽然因为这苍老突兀的声音而停了下来,微微眯了眯眼睛,明祁寒似乎兴趣盎然地勾起了唇角,眼眸闪过一抹异常的光芒:“噢?原来是算命的。”
说话的正是一个典型的算命神棍打扮得老者,他闭着眼睛,右手执着盲棍,左手举着写有“天眼看命数,不准不收钱”十个大字的牌子。
“公子乃人中之龙,老朽理应下拜行礼三呼万岁,但想公子微服出访,如此必是不妥当,望公子恕罪。”老者的语态不卑不亢,极为平静,别说他看不见了,就是他能看得见,能这么轻易猜出明祁寒身份的,也比普通的神棍要高级许多。
“只是——”不等明祁寒说话,老者已经颇为惋惜地叹了口。
这一口气叹得明祁寒身后的影微微蹙起了眉,刚要上前把胡说八道的老人赶走的影却被明祁寒随意抬起的一只手给拦了回来,顿了顿,既然主子不介意,他自然也没有轻举妄动之理。
“老人家此声叹气为何?”明祁寒却是极为好脾气,似乎那一声叹气并没有触动他作为帝王的威严,反而颇感兴趣地挑了挑眉追问了下去。
“帝王者,命定孤独。您如今还不是真正的王,但有朝一日,您会是真正的王。帝王星正在慢慢地靠近您的天龙星宿,并未受到任何影响,看来您今天要等的人,会让您失望了。”老者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认真。
“失望?”明祁寒现在的确是不敢小看这个老人家了,他不仅轻易道出了他的身份,就连他今天要等人也一并心中有数。只是如今还不是真正的王,有朝一日会成为真正的王,这是什么意思?那一句命定孤独又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说他今日一定会失望?
明祁寒如暗夜星辰一般深邃智亮的双眸闪了闪,继而他不屑地翘起了唇角,看似在笑,但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朕要等的人,素来说一不二,她既是答应了要赴约,便一定会让朕等到她。”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老者喃喃自语了几句,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是真觉得自己说错了,还是因为帝王的威严让他不敢再多说下去,嘴里念着别人听不懂的话,老人已经自顾自地继续向前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人潮中。
“主子……”影当然知道自家主子现在很不愉快。
“没什么。”明祁寒淡淡打断了影的话,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往前走:“朕一直相信,那个胆大妄为夜闯深宫的家伙是从天而降的,她不经过朕的同意便闯进了朕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天意的安排,朕是大瀚朝的帝王,而她是大瀚朝的子民,她注定逃不出朕的手心的,你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明祁寒说得很随意,倒是把影问得一愣一愣的,主子的事哪是他们这些下属该过问的,但现在主子似乎是在问他话,真是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算了,朕猜想你也回答不出来。”明祁寒笑了,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真是魔怔了,竟被一个江湖神棍影响了心情,现在还问影这些他根本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但是,他相信,她会来,她一定会来……
……
商府。
因为天一天意天热了起来,商墨这人素来怕热,这里又不比在阴山关的日子,因为在阴山关,冬天虽然寒冷,可夏天凉爽啊。
所以今天一天,商墨已经沐了好几浴,换了好几身衣服了,直到入夜了才凉快了不少,她这才有功夫静下心来,在桌案前,一手执着毛笔,另一只手轻轻捏住了自己宽大的袖摆,以免被墨迹给沾上了,桌上点着烛火,光线不大好,但隐约可看清她面前摊开的纸卷上那些娟秀又飞扬跋扈的字迹。
“我欲学古风,重振雄豪气。名声同粪土,不屑仁者讥。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千里杀仇人,愿费十周星。专诸田光俦,与结冥冥情……”
娟秀与飞扬跋扈似乎是两个相矛盾的词,但用在商墨的字迹的形容上却是再恰当不过了,且不说她的诗是那样张狂高傲,那字迹便足以让人惊叹不已,若说这是一手男儿的字迹,但它整体看上去却偏偏工整得赏心悦目,一看便知是出自女儿家之手,但若说这是闺中姑娘所书的笔迹,但仔细一看每一个字,却又有着男子才有的潇洒苍劲,当真是奇女子啊,非寻常男儿女子可比。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白天光线好你不写字,到了夜里黑漆漆的,偏又爱点一盏灯写写画画,不怕弄坏眼睛!”就在此时,锦姑走了进来,声音颇为埋怨,她实在是拿自家的小姐没办法了,她就是不懂得爱护自个的身子。
“好香啊,锦姑,你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商墨搁下笔来,笑嘻嘻地转移了话题,逗得锦姑真是数落她也不是,不数落也不是。
“你这丫头,是长寿面。”锦姑的确是哭笑不得,这小祖宗果然忘记了今天是她自己的生辰。
“小姐真是的,自己的生辰都不记得了。”暖云咯咯笑着,从外面跳了进来,接过锦姑手里提着的食盒便开始忙着端到桌子上,嘴里还边念叨着:“七月初十,小姐的生辰啊!按理说,今天是小姐十五岁生辰,今年得办及笄之礼的。偏偏小姐你又不爱做面上的事,办寿筵小姐铁定是不肯了,不过这及笄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及笄之礼一定要办……”
“今天是七月多少?”商墨忽然面色一怔,似乎突然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脸色瞬间严肃了起来。
这突然的严肃吓得暖云愣住了,莫名其妙地眨巴着无辜的眼睛:“七月初十啊,小姐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