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趴在床边,漆黑的眼睛转了转,柔软的脸颊挤压出一个可爱的,鼓鼓的形状。
小四平静地睡在床上,双手交叉放至于腹前,吐息绵长而规律。
小孩子好像都是吹一口气就长大了,以前小四可不是这样规整睡觉的人。
燕游无奈地笑了笑,多此一举给小四掖了掖被角。
凌凌漆就被他放在床边,他忍不住伸出胖胖的手指去推凌凌漆。
凌凌漆左右晃了晃,最后平稳地立好,他的墨眼安静而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小孩。
燕游不禁有些出神。
兀得,他好像感受到了什么,若有所觉地抬头。
只见门前不知何时竟站着一个白衣教习。
他身材高挑纤细,沉默地注视着燕游的一切动作,没有说话,月光照耀下,影子被拉得很长,笼在燕游稚嫩的脸上。
燕游探了探头。
教习的脸模糊不清。
是谁?谁被他吵醒了。
教习们通常不与孩子睡一个屋子,往往住在另一个院子,燕游的夜游的路线每次都挨不到教习的院子,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
男人没有说话,平静地伫立在原地,好像一座雕像。
“……”
燕游起身,捞起凌凌漆,小心翼翼地往后退,退到自己的床位边,他黑黝黝的眼睛注视着一动不动的教习。
他慢慢掀开了被子,躺了进去。
“吱呀——”门悄悄地被推开了,被挡在门外的月光泼洒进房内。
教习的脚步声静悄悄的,混合着孩子们规律的吐息声显得异常诡异。
阴影落在燕游白净的脸上。
冰冷而柔软的手抚过他的脸侧,带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燕游听见那个身份未知的教习疑惑的嘟囔声,可惜他什么都没能听清,睡意正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他的神经并未感觉到危险,反而感到难得的舒适与惬意。
燕游闭上了眼,沉入梦乡。
***
昨日曲风吟大喊,县城里的人都长着一张脸,那张脸温文尔雅,一副书生面孔。
燕游瞬间就想到了书院里的礼堂。
虽然他也就偶尔来书院点个卯,但他好歹也在这里上过两天学。
燕游是个脸盲重度患者,记人脸还不如让他记北*地铁线路图,后面那个还容易些许。
但脸盲到连雕像的脸都记不清的话,也着实好笑,这种经历也很难让燕游忘却。
燕游的记忆里,学校的礼堂有一座圣人雕像。
如果县城中非要选择一张脸去扮演的话,唯有那座全县城敬仰的圣人脸才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