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点内。
八点不到的时间,大部分的知青都已经躺下了,唯女知青屋内和院子里草棚下的桌上点着煤油灯。
姜淼徘徊在屋外的院墙下,该怎么去把赵知青喊出来呢?有些苦恼。
来回游荡了会,姜淼决定直接出击。
刚举起手。
院门开了。
黯淡的月色下,赵以忱低头看见姜淼。
“姜淼同志,你怎么来了?”
“赵知青,还好是你在外面。”
两人同时开口,话顿,姜淼抢着先开口了,“你能出来吗?我有东西给你。”
赵以忱颔首,让姜淼稍等,他转身回到草棚下把煤油灯灭掉,再把刚刚仓皇之下放到桌子底的书拿了出来,藏着身后走了出去。
姜淼带头走在前,赵以忱安静跟在后面。
直到走到一处小河旁,河滩和浅水处长了一片片的芦花,现在夏季正值芦花的花期,一穗儿一穗儿的白绿色毛毛开在顶部。
前进大队的小河很多,全是前几年大队带着社员挖的,主要是做蓄水池用,每片区有那么一条河,附近的农田也方便挑水浇灌。
姜淼寻了两处挨得近的大石头,让赵以忱先坐下,她则去另一处大石头后面端了个东西出来。
从赵以忱的视线看过去,能看到用桑叶盖了个碗。
“噔噔噔,给你。”姜淼学着露天电影里看的,装模做样的配了个音,揭开叶子,下面赫然是一碗粗粮饭。
赵以忱诧然,没想到她装了一碗饭。
“这?”
姜淼见他呆傻的样子,觉得磨叽,把碗直接放到他身上就抽手了,抽手后往岸上的一棵树去,娴熟地折了两根‘筷子’。
“上次你请我吃鱼了,这次换我请你喝汤。”这还是下午葛慈生的到来提醒的她,想到自己也该还赵以忱的情,但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便只能心痛地把留给自己当夜宵的鸡油菌汤和一个最大的蛋拿给赵以忱吃啦。
赵以忱没想到米饭下面还有汤,“汤?”
姜淼骄傲地扬起下巴,“没错!你没有闻出来是什么汤吗?嗯……一定是冷了的缘故,我今天特意给你留的,里面还有一颗蛋,是我家小鸡到目前为止下的最大一颗蛋,我都留给你了!”
她继续打预防针,想着汤都冷了,说不定都不好喝了,但这可是她满满的心意欸。
“这个鸡油菌大鸡蛋汤……可能没有刚出锅鲜了,是因为我饭煮好后,家里突然来了两位客人,为了招待两位客人,耽搁比较久。不过送走客人,我就赶紧过来找你了,你也知道我家到知青点路程比较远,我端着汤走了很久,所以可能就凉了。”
姜淼将过程说得曲折,丝毫不提明明是自己喝到了刚出锅最鲜的一碗汤,喝完给表婶送了一碗汤,回家后还洗了个鸡舍,热情地招待了客人,然后才想起来应该给赵知青送这一碗汤。
赵以忱听着姜淼的话,心里觉得暖暖的。
不给他太多反应时间,姜淼已经把‘筷子’插到他大拇指食指间,催着他,“快点吃,再晚就真不好吃了!”
赵以忱就着温热的风,河里淡淡的腥味,吃光了这碗早已凉透的饭和汤。
中途被呛到几次,姜淼醉醉地拍拍他的背,语气有些无奈,“吃慢点,吃慢点,虽然很好吃,但也不必如此激动。”
赵以忱想拿着碗用河水洗洗时,姜淼一把夺了过来,“我回家用热水洗,不用河里水洗,这边河里有人洗衣服有人洗澡的,不干净,我不喜欢。”
将碗放到石头后面的竹篮里,姜淼一身轻松地拍拍手,准备打道回府了,回头却发现赵以忱还沉默地坐在河边,望着河面,不知在想什么。
“赵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