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母亲许多年来心里一直有一个人,即便那时候我年幼无知,我却仍然看得出来,母亲真心所爱并非是我父亲……可是那么多年我从未见她接触过任何男人,后来我进入琼英宫,我也想方设法多加打探,却从来没有一个与母亲相从过密的男人……那些年只有一人与我母亲走得近些,可她也绝不可能……”
说到那个与她母亲亲密的人,赫燕霞的眼中露出少有的厌恶与恨意,这让见惯了赫燕霞平静模样的穆紫杉很是意外。
“自从我的母亲被那个女人扳倒,她在紫极宫中便受尽折磨,后来白家查出那个消息,白家也因为得知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被牵连,一夜之间便惨遭灭门,后来,先皇还下令要处死我母亲和我这个孽种,这件事不知怎的被那个女人揽了下来……我是亲眼见到她让人用一根根银针扎入我母亲体内,见她找来毒虫噬咬我母亲的皮肉,一片片拔掉她的指甲……这一世,我若不将我母亲所受之苦十倍百倍地偿还于她,我便誓不为人……”
无意间,穆紫杉瞥见赫燕霞放在桌上的手,她不知她想起了什么,不知她此刻的心情究竟是恐惧抑或愤怒,可是她的指尖竟有微微颤动。
即便大敌当前,即便命悬一线,穆紫杉也从未见过赫燕霞指尖颤动的样子。
穆紫杉没有多想便握住了赫燕霞的手,赫燕霞微微转头,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在小木头面前失态,于是勉强对着穆紫杉笑了笑。
“这个秘密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等着我,等我有朝一日报仇雪恨,我定会践约与你隐居山野,去过只有你我二人的神仙日子……只是现在我也有我不得不为之的事……”
赫燕霞紧紧地握住穆紫杉的手,她的眼神中还有让穆紫杉无法拒绝的无限渴望。穆紫杉想要回应些什么,可她心口却突然猛地一疼,那突然袭来地剧烈疼痛让她直疼得钻心刺骨。
自她服下那绝情蛊,转眼之间大半年都已过去,也许那绝情之毒早已深入骨髓,才会让这疼痛变得蚀骨难忍。也或许,就像当日那个神秘女子所说,爱之越深痛之越切,那深入骨髓的也许并非那蚀骨的剧毒,却是剧毒般猛烈的情丝。
见穆紫杉神情有异,赫燕霞担忧地拉住她,将她抱在怀里。穆紫杉的额前冒出细密的冷汗,赫燕霞伸手一探,却只摸得一手冰凉。赫燕霞紧张地让人快去叫大夫,却被穆紫杉一把拉住。
“只怕是以前中的寒毒发作,我修养两日便没什么大碍了……”穆紫杉知道再用伤寒之类的借口也无法应付,只得随口胡诌一个莫名的寒毒。
“你何时中了寒毒却不跟我说?!!你就丝毫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了是不是?!都这幅样子了还不看大夫?”赫燕霞因为担忧穆紫杉,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穆紫杉只得强撑出一个笑容安慰她。
这时屋外却有人通报,裂岩令主有要事通报,赫燕霞刚说让她等会,马婆婆已经自己走了进来。
“宫主,老身近日查到……”马婆婆踏入房门,只见赫燕霞抱着穆紫杉一脸紧张,想说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
“穆姑娘这是怎么了?”马婆婆走到二人身边,见穆紫杉一脸惨白,马婆婆也不等二人有回应,已经自顾自搭上了穆紫杉的手腕。
“老身粗通医术,倒还能为穆姑娘诊个脉……”马婆婆刚摸了一会,脸色马上就变了。可是正想说什么,穆紫杉却偷偷拉住马婆婆的衣袖,马婆婆看了她一眼,穆紫杉紧咬嘴唇,一脸恳求,马婆婆犹豫片刻又放开穆紫杉的手腕,伸手探向她脖颈处,只是越诊这脸色却越坏。
等待片刻,赫燕霞终于忍不住,“马婆婆,木头这究竟是怎样了?你倒是说一句啊?”
马婆婆看着赫燕霞,余光却瞟到赫燕霞背后微微摇头的穆紫杉,犹豫片刻后,像是做了决定似的,突然叹了一口气说了起来。
“穆姑娘体内这寒毒着实厉害,不过若要想医好她却也不难。”
“那你方才为何那种脸色?”马婆婆方才神色有异全然落入她眼里,赫燕霞刚也跟着她被吓得心惊肉跳。
“那……那只是因为……”马婆婆又看了一眼穆紫杉,继续把谎话说下去,“只是因为她这寒毒太厉害,恐怕免不了有一阵子得把人参鹿茸这些名贵之物当饭吃,老身从来又是个爱财之人,想到这今后的花销免不了就有些……”
赫燕霞听了却放下心来,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不就是些人参鹿茸罢了,我还当是多了不得的东西……”
马婆婆找来一张纸,思虑片刻之后开出一道方子,赫燕霞这才想起刚才下属通传马婆婆有要事相报,便问她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得让她这个令主亲自赶来。
“只不过我看眼下,什么要事在宫主心里也比不上穆姑娘吧……”马婆婆却笑着将赫燕霞的询问应付过去,“老身先去嘱咐下人如何煎药,我开的这方子可是麻烦得很,要是哪道工序错了,指不定就得害得穆姑娘伤势更重……”
马婆婆说完与赫燕霞招呼一声就拿着方子出去,赫燕霞也不拦着她,只与穆紫杉继续温存相偎。方才她把心思全都放在穆紫杉身上,只是待她稍稍冷静下来,她才想到马婆婆的异样。
马婆婆从来都清楚自己有什么事从不会避着穆紫杉,可是今天她本有要事相告,却借着药方之事避开穆紫杉,却不知她要通报的事情会否与穆紫杉有关。
想到种种可能,赫燕霞将怀中的穆紫又杉搂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