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力落在面前桌上的美食上头,动动筷张张嘴,砸吧两下眉心不由拧了拧,心里头暗暗抱怨。这些所谓的大厨做的菜肴,又哪个有陆子昂的手艺来得好的,真不知道这些自吹自擂的虚名是怎么得来的。
正想着,唐青墨所在的这一桌随着宴会的开始,不禁愈发热闹了起来。
阿婉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商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不以为意地低头继续吃着,顺眼瞄了眼那个显然突起的大肚。如果这是一个妇人,她或许还会说几句“早生贵子”之类的吉言。可惜是个男人,因此她只能琢磨着这样一个肉嘟嘟的身子肥肉过盛,手感是否会格外的好。
那人是扬州孙家老板孙福,倒的确是生着一副福相。端着一只酒杯过来,满满盛上,笑得一双眼都险些没了去向:“久闻唐三少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承蒙邀请,孙某极是荣幸,在此敬上三少一杯,还请三少给点薄面。”
他这样一说,不少人心里暗骂一句“卑鄙”,忙不迭又有好些人纷纷围上来,谄媚像骤现。
一个个地劝着酒,唐青墨的眼睫漫不经心地一扬,嘴角笑意疏离,随口举过喝下一杯。旁边的唐瓷在这种场面下眉心一挑,不悦的神情溢于言表,但是咬着嘴黑了张脸站在旁边,显然也对这样的情景见怪不怪。
阿婉又举勺喝了一口面前的汤,透过双手中间漏出的缝隙间看出,瞟了一眼,感觉到了嘴里的汤有些咸。
要说唐青墨的身子着实不好,但就是喜欢在这商场里到处流连。应酬之类的事自然是寻常最多见的,他在嬴弱的身子,在人前又显不得弱势,自然不得不强撑起这一层的脸面。要说偶尔一次两次倒也好,但是长此以往的下去,就是对寻常人的身子也是极伤的。
唐青墨举杯饮下的姿态格外优雅,不知为何叫阿婉依稀有几分错觉,感觉他好似是自己在故意——不爱惜这个身子?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里一过,不由有几分诧异。阿婉吸了吸鼻尖,下意识地摇头。要说别人会对人生不满倒也罢了,唐青墨这种万人之上的人,又怎会动这样的心思?绝对是她自己又给想多了。
话是这么说,阿婉本有意不让自己的注意力落在他的身上,但是总是不时地留意到他。这个人坐在那里,笑意浅浅,不可以与人疏远,却始终无法给人一种亲近的感觉。在万千人群之中,他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似有微醉,但一双清泠泠的眸子里却又没多少的醉意。不知他酒量如何,只知道这些入他嘴中的酒液在他看来似是与清水无异。
想起刚才在轿子里的咳嗽声,阿婉就不由皱眉。
敢情这东西真的这么的……销魂?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不远处有小厮端着正跑过来的一坛酒。正想着,张了张嘴本在想是否要去叫过来也喝口试试,就听有人一唤,那小厮就跑了过去。
一抬眼,一只修长的手取过酒坛,随意回眸一瞥,两人的视线就已对上。
阮慕白也似乎喝了不少久,晶透的脸上微微透出了几分红晕,侧着身子,斜了一双桃花眼看着阿婉,一时间竟然也没有再移过去。
这种注视怎么样都叫人很是不自在,阿婉不自觉地移动开了眼睛去。正巧看到唐青墨微微透红的脸又带了几分微白,本就有几分动容,加上背上那种淡淡的视线偏是过分凝重,她一咬牙,猛然站起了身来。
这种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一些视线顿时纷纷聚笼过来,连唐瓷都不耐烦地移过来了动作。
阿婉抬了乌溜溜的眼把周围看了一圈,忽然挤开一片人到了唐青墨面前,冷不丁就把他手里正准备往嘴边松的酒杯抢过,二话不说一口饮下。
面上严肃的神色在烈酒猛然的一呛下险些破功,阿婉强忍住被辣味刺起的连连咳嗽,眼泪子往眼眶里一挤,微微扬头,神色淡漠地一眼看过唐青墨:“唐少爷,你喝太多了。”
很多人多是见过她与唐青墨一道出现的,见这情况周围一静,当即有很多人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悟的神色。
“一时倒是忘记问三少了,您今日带来的这位姑娘是……”
“这位姑娘着装贵态,举止优雅,想必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
“三少向是看不上什么女人,原来是早已有红颜知己,真叫旁人羡慕万分啊。”
“姑娘花容月貌,知书达理,三少果是眼光如炬。”
……
被这些人这样一说,阿婉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得又要掉出。
这些真不愧是摸滚打爬多年的老油条,个个精明的很。刚才以为她只是寻常陪客的女人,就连正眼也没多看她一眼,现在一看她对唐青墨这么“亲昵”的态度,顿时夸得天花乱坠,反而叫她不由不深思一番。
莫非她的容貌真的不堪到非要一个绿叶的“余威”才能衬托的地步?
正想着,也知身后某姓阮的视线也跟着自己,顿时脸上有些干瘪的笑意又陡地圆润不少。
唐青墨看她的视线淡淡,从中显然透着一分“看你如何”的态度,但这丝毫不影响阿婉脸皮甚厚的表现。轻了轻嗓子,她一眼瞥过那些依旧纷纷递来的酒炙,皱起眉心:“这些酒太伤身,唐少爷还是莫要喝了。”
唐瓷虽也警惕她异样的举动,但这句话分明说进了他心坎里,一时也未阻止。
唐青墨唇角轻轻一抿,似笑非笑:“你是我什么人?”
一句话出,让刚才马屁连连的几人顿时笑容一僵,显然尴尬万分。杵在那里,面面相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