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饭,收拾了桌子,小西说要回家。李朝阳没说什么,但坚持要送她。
案情已经谈完了,没有什么别的好说的,两个人在路上都沉默起来。小西想,自己回到家乡以后,去看花儿就不那么方便了,她只能不时买了东西寄给花儿,她能不能委托李朝阳经常去看看花儿呢?算了,他太忙了,还是不要给他添麻烦吧,再说,万一他的女朋友不愿意呢?想起昨天那个短发的年轻女警,一身警服坐在那里,英姿飒爽,是一种很帅的漂亮,小西再想想自己,蓬头散发、面目浮肿、红肿着双眼坐在人家身边,连自己都觉得自惭形秽,李朝阳长着眼睛,当然看得见两人之间的天差地别。李朝阳跟警花姑娘,他们俩都在警局工作,彼此了解,还有共同话题,一定会生活得很幸福的,小西没有理由去给人家添乱。
前面再拐过一个弯,就是小西的出租屋。这一次分别之后,恐怕是不会再见了,小西又欠了李朝阳一次救命之恩,如果有来生的话,她得用两世来还。其实用两世来还,有什么不好呢?她就两世都以身相许好了。如果接下来两世,都能跟他在一起,该有多好。
两个人沉默了一路,现在马上快到了,怎么也要说两句话,道个别,李朝阳终于开口了:“什么时候启程去美国?”
“不去了。”小西低着头,轻声说。
“怎么了?”李朝阳貌似随意地问道。
“……分手了。”
车子“嘎”地一声被李朝阳急停在路边,小西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冲,幸亏有安全带拦着,才没有撞到挡风玻璃上去。
李朝阳转过头来,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沉声问:“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
“有……一段时间了,因为……他让我等他三年,他先……娶钱倩……,要不然,他父母就会把他的公司……收回。”小西吞吞吐吐地说。被自己的恋人这样地羞辱,实在很难说出口,尤其是之前,还跟别人高调宣称过,要去美国团聚,但是小西不想编出让自己好看的理由骗李朝阳,打脸就打脸吧,是她活该的。她不敢看李朝阳,头都快低到座位上了。
“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你都做了什么?”李朝阳的声音平平的,听不出喜怒。
“没,没做什么啊。”小西不解地说。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李朝阳忽然暴怒地大喊了一声,把小西吓了一跳。
小西吃惊地抬起头看着李朝阳,看到他的脸都气红了。“你宁愿自己闷着,宁愿去跟那个女骗子聊天,被人家骗了一次又一次,直到骗到魔窟里面去,也不来找我,我就那么不被你信任吗?你是傻子吗?”
小西懵了,他,为什么生气?
☆、就听我的
小西的一双大眼睛水波盈盈,十分不解地看着李朝阳,李朝阳忽然没脾气了。他伸手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一把就把小西抱在怀里。
小西僵硬地被他抱着,她很想也回抱住他,可是不敢。在她的预想中,把事情都告诉李朝阳之后,以他的为人,应该不会嘲笑她,多半会同情和宽慰她,虽然他的同情和宽慰会让她难堪,她还是为此做好了准备,但是现实的情况,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没有同情、没有宽慰,他愤怒地大骂她,然后突然紧紧抱住她。他是在愤怒她的不争?生气她的被骗?还是……,小西一动不敢动。
仿佛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她听到李朝阳说:“我每天都在想你,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他的头埋在小西的颈窝里,声音听起来发闷,但是这声音在小西耳朵里,却如天空中的炸雷一样响,她的眼睛里瞬间盈满了泪水,他说什么?他说他每天都在想她。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警花,原来他一直在等她,小西颤抖着伸出手,紧紧地回抱住他,她哽咽难言,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我错了。”
肖天一沉重地打击了她,四年的感情,将近两年的等待,抵不过一间分公司,抵不过另一个女人精心的算计。她伤了心,伤了感情,伤了自尊,伤了自信,她不敢去找李朝阳,她连问一问他的勇气都没有了。当初为什么不去找他?是怕丢脸。她在肖天一那里,一而再,再而三地丢脸,为什么就不能在李朝阳这里,哪怕拼上一次丢脸,来找他,给自己、也给对方,一次机会?她错了。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紧紧拥抱着,直到一个中年交警走过来,气乎乎地敲他们的车窗:“赶紧开走,不然给你开罚单了。偷情是不道德的知道吗?”
李朝阳被气笑了:“谁偷情了?我们是正经谈恋爱的。”
那个中年交警嘴巴不饶人:“正经恋爱回家亲热去,这里是马路知道吗?”
小西红着脸拉了拉李朝阳的衣袖,李朝阳心情正好,好脾气地顺着他说:“好好好,我们回家亲热去。走了。”
前面不远就是小西出租屋所在的小区,他把车停到楼下,二话不说,先于小西往楼上走,小西红着脸跟在后面,心里忐忑着他那句“回家亲热”。
进了屋,李朝阳问:“有纸箱子吗?”
“啊?”
李朝阳不管一脸错愕的小西,开始四下翻找,果然被他找出一个纸箱,还有一只拉杆箱。他顺手扯了条毛巾,把箱子擦了擦,对小西说:“装东西吧,想带的都装上,搬到我那儿去。”
“啊?”
“啊什么啊?你刚受了那么大的刺激,我能放心让你一个人住吗?搬到我那儿,你上班也近。回头找房东把这房子退了。放心吧,我睡沙发。”
李朝阳果然是个行动力超强的人,他根本不跟你辩论,直接把事情就办了,而且他做的事情,总会让你觉得,靠谱。
刚刚经历了昨天的噩梦,想到一个人在这个屋子里过夜,小西确实发怵,李朝阳说得都有道理,小西不想矫情地拒绝,她只是辩驳了一句“我睡沙发”,就去收拾东西了。
沉默而来的两个人,高高兴兴载着两箱东西,又回去了。
回到李朝阳家,李朝阳把两个箱子搬上楼,往卧室里一放,对小西说:“你自己整理吧,柜子你随便用,愿意放哪儿就放哪儿。”他说着,走了出去。小西偷眼看见,他进了书房。
又回到了昨晚睡过的这个房间,恍如隔世一般。再回到这里,她已经成了半个主人,柜子她可以随便用,她的东西,可以“愿意放哪儿就放哪儿”,简直幸福得不像真的。小西打开李朝阳的衣柜,里面空着大半,没有几件衣服,其中还有两套是警服。她把李朝阳的衣服归到一边,另一边挂上自己的衣服,柜子看起来满得多了,一边是深色的男人衣服,一边是浅色的女人衣服,相依相偎,在同一个空间里。小西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样感动,这样满足,她不禁用手轻轻抚过这一排衣服,感受着它们不同的质地,带给她不同的触感。
李朝阳拿着一本日历,一边看着,一边头也不抬地走了进来,他说:“你能不能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