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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孩子又懂什么,吓得眼泪直流,跪在母亲坟前,抱着大哥的腿,一直哭,一直哭,直至大哥抹了抹眼泪,带他们回了家。
长子已然记事,夜间梦回,想起母亲枯瘦的身体、死前的微笑,痛恨自己的无能,余生都无法原谅父亲。
“所以,你大伯就出了家?”
付子衿看向附近显眼的求真寺,握着她的手更加用力。
“奶奶生前在求真寺多次许愿,希望得到解脱。”
人已死,自然没有还愿。
温红走后,付有仍旧混迹赌场,被长子付译仁冲进去一巴掌打醒,拖着跪在发妻墓前,发誓不再去赌。
承诺并不可靠,付译仁告诉他,若是再赌,他就剁了他的手。
明晃晃的长刀就在眼前,长子的手很稳,眼神凌厉,显然不是说说而已。生命胜过了欲望,付有不敢再赌,这才有了起死回生的付氏。
付译仁将弟弟妹妹带在身边,等他们都上了学,好好长大了,更加明白母亲当时的痛苦,于是剃发出家,入了求真寺,为母亲祈福。
金欢喜一阵唏嘘,再看向前方的付有,态度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人怎么能这么坏?
于是付译文接手付氏的原因也很明了——在四个孩子里,大哥不愿从怨恨的父亲手上得到东西,两个姐姐又为了逃离父亲嫁了出去,只剩下了付译文。
说着说着,便到了墓地前,走过一个个陌生的墓碑,几人停在温红的墓前。
墓地的旁边是林子,金欢喜搓了搓手,感觉有点冷。
付译文从旁边拿来烧纸的铁桶,几个人围在一起,给温红烧纸。
火舌沿着纸钱愈演愈烈,隐隐有跳出铁桶的趋势,金欢喜感觉脸上干干的,看向付子衿,只看见她眸中跃动的火光。
火燃尽了,她眼中的火光也熄灭了。
若是温红依旧在世,她那样好的一个人,肯定会很疼子衿吧。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临走时,给温红烧了纸的付译仁对着付有冷言冷语,和弟弟妹妹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付子衿告诉金欢喜,他们一年到头只能见付译仁一回,就是给温红烧纸这一天。
温红死在了长子最爱她的那一年,把身上的枷锁托付给长子,于是长子的时间也停滞,永远困在了这一年。
那为什么付译仁要说“遗千年”呢?
回去的路上,付子衿谈起付氏最新投资的研究。
“爷爷身体大不如前,目前付氏致力于医疗技术的推进。”
说来讽刺,已死之人长眠地下,活着的人梦着长生。
付有在付子衿心里的形象十分复杂,她是成年后才知道的温红的故事,而付有在她面前常常是想要什么给什么,完全看不出当初为了赌抛妻弃子的样子。
人在社会的形象是多面的,也许在某一方面做得好,某一方面做得差。
而付有,也该在未来得到应有的报应。
……
回了小院子,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只剩下付译文和他的两个姐姐,以及迟来的几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