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乐舞完毕。
金玉楼的宴会,比平康坊少很多规矩,陇元镇拿着尉迟骏给的百两银子,成功换得良宵一晚。
胡珊儿是金玉楼头牌,她的房间是楼中最好的,位于三楼东侧,陇元镇特地喝酒装醉,被她扶进房间。
一开雕花门,陇元镇仔细看着胡珊儿房间的布置!
整个房间前方后圆,以一道敦煌屏风画隔出内外房间,水晶珠帘吊在屏风后,利用青纱帷将内外房间彻底分外,以示外堂内寝的格局!
外堂墙面与长安人区别不大,墙壁绘制五色漆画,直棂窗上本该糊白纱,却一改常态扇满彩色琉璃玻璃,绘制先圣神佛像!
屏风前放置着一块马车大小的波斯红毯,红毯之上摆放长桌案几,桌案前后有四个软垫左右错开,香炉在桌,燃起袅袅清烟。
在案几左右两侧的墙边,各有竖放的胡榻方桌,方桌旁再置膝盖高的矮柜,上面有诸多西域特产的小玩意儿。
陇元镇心想,胡人久居长安,虽然依旧保持着胡族风俗,在房屋布置上确也免不了入乡随俗。
撩开珠帘帷幕,这便到了后寝!
西域人的床榻以圆床软榻为主、周围再罩纱帘,如同正放的斗笠锥帽,那胡骑骆驼的地毯铺满房间,梳妆台、矮柜、衣桁、胡榻分布在侧,颇有异域风情。
两侧的五色琉璃圆窗投进烛光,将室内照得如同霓虹堆叠,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进了情侣风格的酒店!
这胡女正要为他脱靴,陇元镇赶紧抓住她手腕,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让胡珊儿眼中闪过异样,布满不知所措的茫然之色!
“郎君,你喝醉了,奴家先为你脱靴洗漱吧。”
胡珊儿摆出一幅千娇百媚的风情样儿,都说西域胡女的眼睛最是动人,有着汉地伎乐没有的野性热情,那一双琥珀蓝眼好似月海清泉,颇有勾魂蚀骨的感觉,怎能不叫人心动。
若他不是万花丛中过,早就提胯上马驰骋花海,只是,这太过热情奔放反倒失了含蓄,他喜欢的,还是心有玲珑九窍,会抱着他撒娇的平康坊女文青。
“你叫什么名字?”
陇元镇早知道她的名字,但到了这么个情境下,不自觉就问出口,不说点话确实尴尬。
“奴家叫胡珊儿。”
“我说的不是你的艺名,是你的真名!”
陇元镇继续没话找话,跟她说得越多就越是能套出更多信息,有些时候真相的线索就是在不经意间透漏出口。
他明白,胡珊儿来到金玉胡姬楼半年都不曾妥协,偏偏在冬月前后招揽恩客,在没心眼儿的看来,这胡女是铁树开花上道了。
可对于他来说却给他提供了与众不同的信息!
一个人行为的改变除了环境的变化,还有心理因素也参与其中,胡珊儿半年时间对客人打骂冷脸,足以说明她是个桀骜烈性的女子,这样的人一反常态骤然改变行事作风,如果不是真的想开了,想必是在掩饰伪装什么!
“真名?”
胡珊儿站起身子,眼神奇怪抬头盯着他,还从来没有人问过这种问题。
“郎君来是寻乐子,还是来查我籍册的,金玉胡姬楼的所有胡人都用的是化名,无非是卖笑卖酒混口饭吃,郎君想知道这些做什么?”
“难不成,知道了我的籍贯过所,还想三媒六聘把我娶回家去正头娘子不成~哈哈哈哈哈!”
这话,胡珊儿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她话说得极其轻浮浪荡,好似在谈论阿猫阿狗,如此玩笑,想来是动了把话题岔开的心思,好规避这些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