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秒,低沉的声音映入耳畔:“师尊,你找我?”
抬起头,那穿着玄衣,相貌妖孽的少年踏入破庙门槛。
“你去哪里了,怎么从外面回来?”
少年容光焕发,就像是昨晚经历了什么好事,语气轻柔:“我是担心师尊饿了,想出去找些吃的,可外面没有小吃摊子,只有不少百姓在城门下排队。”
关于昨日红莲教让他们排队在城门下待命的情形,穆云之还记忆犹新,便蹙起眉道:“以我对墨昭的了解,她应当不会命令下属对城内百姓做出什么好事情,走罢,我们去看看。”
岁谂安目光落在穆云之微微敞开的衣襟处,点一点头。
几步走到城门楼下的队伍尾巴处站好,穆云之踮脚抬头眺望,果真是人山人海,掎裳连袂。
人群的正前方还站着几名红衣烈烈的红莲教教徒,而他们的左右两边,是一个连夜摆好的长方形桌台,上面摆放着两口大锅和数百个粥碗。
“前面这是在干嘛呀?”
站在前面穿着粗麻衣的青年询问身边的好友,后者回答:“听说他们是看城内的人都没吃早饭,想给我们发粥喝。”
“啊?红莲教的人不是昨夜还十恶不赦吗,怎么会这么好心,为我们发粥?”
“不知道,可能他们想要推翻朝廷,就先哄哄老百姓,赢得民心吧,呵呵,此招可能对那些吃不饱肚子的人管用,对我可没用。”
或许青年这话说得不错,前方先一步排队的百姓有很多是吃不饱饭的叫花子。
那些叫花子有钱便是爹,有奶便是娘,即便被人呼来喝去,也没有半分不乐意,争先恐后喝完了粥,还竖起拇指夸赞红莲教慷慨解囊,嬉皮笑脸想寻求再来一碗。
“每个人只能喝一碗,都别急。”发粥的红衣人身量威武雄壮,对那些叫花子的态度并不客气。
“谂安,我总觉得有些古怪,墨昭与朝廷作对,应当不会做出施粥这种善事才对,还有那些叫花子的碗,每副碗上的边缘都有一道被朱砂画上的红线,其他人就没有,这难道是什么信号?”穆云之越发觉得古怪,陷入沉思。
岁谂安像是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就合上了。
队伍走得很快,等轮到穆云之时,才过去半柱香的时间。
发粥的人看了他一眼,原本干净的碗收了回去,给他换成了带朱砂的碗。
穆云之微怔。
他的弟子也被发了带朱砂的碗,虽看上去脏兮兮,但里面的粥是干净的。
他没在意这点小节,带着人走到一旁的角落,正准备喝粥,就听岁谂安道:“前面有个叫花子,脸色好像有些不对劲。”
穆云之抬头,见确实有个叫花子拿个带朱砂的空粥碗,还想去找发粥的人要。
谁知,还没走几步,叫花子忽然捂住小腹,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一开始吐的还是粥,后面已经变成了白色泡沫,捂着身子痛苦倒地。
毙命时,嘴角溢出的泡沫竟变成黑色。
现场的人见状,纷纷捂住嘴惊呼起来。
“我本以为红莲教是大发善心,可没想到你们竟然是要下毒害我们!”
那发粥的人看着百姓一张张惊恐的面容,满不在乎地耸一耸肩。
“放心,有些粥是有毒的,有些是没毒的,你们若是运气好,就能食用无毒的粥,若是运气不好,那只能怪你们自己无用,没能让红莲教留下你。”
穆云之听闻此言,这才明白,只有带着朱砂的碗里盛着的是毒粥,发粥的人可凭自己决定谁生谁亡,哪怕你是与他无冤无仇的无辜百姓,他让你死,你就不得不死。
岂有此理,没想到红莲教竟然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此时,有人高声质问:“红莲教如此草菅人命,不怕遭天谴么!”
发粥人目光斜瞥而来,冷笑一声。
“当今国库亏空,资源不足,狗皇帝座下贪污腐败,我们红莲教不过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少几口人,少几张嘴,这些乞丐都是浪费食物的东西,为何要留?”
话音方落,只觉一道猛烈的狂风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