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之哪里不知对方藏着的是什么猥琐心思,不过区区开封郡守,居然也敢在他面前提出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但他不急于暴露自己身份,思索片刻,如实答道,“在下没这个想法,请回吧。”
猛汉蹙起眉毛,有些为难:“哎,我家老爷有个癖好,想路上找个美貌男子作伴,既然你不愿意,那你身边的这位少年呢?你总得问问他的意见吧?”
岁谂安冷道:“老朽已经七老八十了,喜欢我满身褶子还风韵犹存的么?”
“啊?”猛汉一听,拍手大笑,“公子,你身旁这位少年真是有趣,居然说这种不切实际的玩笑,我瞧他细皮嫩肉,水灵的很!”
“你们究竟有完没完?”
事到如今,穆云之懒得废话,只蹙眉质问。
“公子别急,我这就让我们老爷进来!”
孙德胜说完就转头跟身后等待许久之人说些悄悄话,不一会儿,他身后走近一位穿着华美朱色长袍的老者,脸上的五官被阴影遮住看不清楚,但他手上戴着几颗玛瑙色的扳指,在月光下格外耀眼。
那老者苍白干瘪的手指微微蜷起,指着床榻的方向,挥了挥手。
孙德胜会意,马上堆起笑容看向穆云之,搓搓双手:“公子,你有福了!我们老爷说您二人都要!”
穆云之瞪圆了眼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问道:“什么都要?”
孙德胜:“我们老爷看中你二人身子了,只要你肯出价,我们就肯付钱!说说吧,你二人与我们睡上半年,总共要多少钱?”
事到如今,穆云之被这城内有权有势的家族的断袖之好生生恶心到,这些人不仅喜好娈童,连成年男子也不放过。
不过世道至此,人伦颠倒已成必然,但眼下为官做宰的竟如此腐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有人在客船上看上了谁就公然要人。
既然他躲不掉,那便直面而上。
“我是当朝户部侍郎之子,你们开封郡守府竟敢买我?”穆云之一字一句,不留余地,“来日回到京城,我都无需禀报圣上,只需告诉我爹,你们开封郡守府,就算官路走到头了!”
猛汉哑然。
老者也是语调拔高:“户部侍郎?穆青山?你……你是他的儿子?”
穆云之:“不错,他有两个儿子,一个曾经的是大房所生,名叫穆云之,一个是妾室所生,名叫穆子慧,眼下你猜猜,我是他哪一个儿子?”
老者面红耳赤,一旁看热闹的船家突然发话了:“哎呀!公子果然身份不凡,我就说嘛,能带这样珠串的,那必定大有来头……”
他话未说完,就被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等等。”
二人回头,原是门口的老者突然发了话:“少年,你鬓边的痕迹……是烧疤吗?”
岁谂安手指摸着额头,眼神迷茫不解。
“是烧疤对吧?”老者接着道,“罢了罢了,一看到疤,我的兴致就都没了,深夜叨扰,实在是不好意思。”
老者说完就迈着缓慢的步伐离去,猛汉也没了方才的锐气,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离去。
门外的影子唯独船家还尴尬杵在原地。
“哎呀,穆公子,这几日啊,若是小人有什么照顾不周,您尽管提啊,今夜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我若是知道您是这个身份……早就……”
“多的不必说,只帮我盯着,到洛阳前这几日,别让别人再来找麻烦就行。”穆云之恢复昔日温柔的语调。
“哎!您放心,我保证让你们在床上都过得舒舒服服的,只求日后别忘了小人就行!”
船家摆摆手,也回到自己本该工作的位置。
四周就只剩江涛拍上甲板的声响,岁谂安轻声道:“师尊,原来你的身份,竟如此厉害,我愈发仰慕你了……”
他的话把穆云之心中的阴霾抹去,他噗嗤一笑,摸着对方的头道:“就属你最油嘴滑舌,好了,快睡吧。”
穆云之眼皮也有些打架,但他不敢睡,总觉得一旦进入梦乡,少年就会身处险地。
他本不想在外说出自己的身份,可刚才那个情况,实在是没得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