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林肯·莱姆担任纽约市警刑事鉴定组组长的时候,他会立即开除犯下这种错误的人。
“对不起,”萨克斯说,“我知道这是从哪儿来的。是宋医生给我看他身上的护身符。那块石头有点裂了,我猜这些碎层是从我的指甲缝里掉下来的。”
“确定吗?”莱姆逼问。
桑尼点点头说:“我记得约翰·宋在福州龙号上让孩子玩这块石头。青田滑石刻的幸运符值不少钱。”他又补充说,“上面刻的是只猴子,在中国那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埃迪·邓也点头说:“没错,猴王………是神话传说中的人物。我父亲曾念过这个故事给我听。”
但莱姆对神话故事一点兴趣没有。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抓住杀人犯,拯救一些人的性命。
萨克斯犯了新手才会犯的错。这是一个老手分了心才会犯的错误。她当时究竟在想什么?莱姆不禁有点纳闷。
“马上扔掉……”他命令。
“我很抱歉。”萨克斯又说了一遍。
“扔掉最上层那张白报纸,”莱姆平静地说,“我们继续下去。”
在梅尔撕掉白报纸的时候,他的计算机又发出了哗声。“有消息传来了,”他立即转过去看屏幕。“血液样本分析结果是,所有血液采样都源自同一个人,我们推测就是那个受伤的女人。这个血型是AB型阴性,以巴氏体测试,确定是女性的血液。”
“写下来,托马斯。”莱姆说。看护员托马斯立即照办。
托马斯还没写完,梅尔·库珀的计算机又响了。“这次是指纹自动辨识系统传回结果。”
让人失望的是,萨克斯采回来的那些指纹什么也比对不出来。当莱姆盯着屏幕上那些数字格式的指纹时,他注意到从那根铁管上采集来的那枚最清楚,但是,同时它又有点不寻常。他们知道这是张敬梓的指纹,因为它与救生艇引擎上采集的指纹吻合,而桑尼也指出是张敬梓驾驶救生艇登岸。“看看这些线条。”他说。
“你看到什么了?林肯?”德尔瑞问。
林肯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把轮椅驶近屏幕,用语音操控,“指令。光标向下——停。光标向左——停。”屏幕上光标的箭头停在一根线条上,那是位于张敬梓左手食指指纹上的一道凹痕。在他的中指和拇指上,也有类似的凹痕,看起来张敬梓像是曾紧紧握住一根细线。
“是什么?”莱姆高声说。
“是茧子吗?还是疤痕?”埃迪·邓提出假设。
梅尔库珀说,“以前从来没看过。”
“说不定是某种刀痕或伤口。”
“也许是绳索割出的痕迹。”萨克斯也说,
“不对,这肯定是水泡,一定是某种伤痕。你见过张敬梓的手上有伤痕吗?”莱姆问桑尼。
“没有,我没见过。”
传统鉴定法中,任何出现在嫌犯或被害人双手指头或手掌的凹痕、茧子和伤疤,都能透露这个人的职业或习惯。然而,由于现代许多行业需要的技能只是打字和抄写而已,这种辩识法已逐渐失去作用。但只要是那些从事手工业,或经常做某类运动的人,他们的双手上还是会留下独特的痕迹。
莱姆一时不知道这个痕迹反映出来的意义,但也许靠其他线索能给出答案。于是他叫托马斯也把这个特点写上写字板,托比·盖勒此时打电话进来。盖勒是联邦调查局计算机电子部门的专家,目前派驻在曼哈顿的办事处。他已经完成检验萨克斯在伊斯顿镇海滩上的第二艘救生艇上找到的手机。莱姆接上麦克风,过了一会儿,扩音器传出盖勒活力十足的声音:“好,让我来告诉你们,这部电话里有猫腻。”
莱姆对这个人并不太熟,只记得他留着一头卷发,个性很随和,而且对任何内含微芯片的东西都充满了狂热。
“怎么说?”德尔瑞问。
“首先,你们别有太高期望,这部电话完全没有办法追踪,我们把这种电话称为‘热机’。它的记忆芯片已被注销,因此电话不会记录上一个电话,完全没有记录代码。第二,这是一部卫星电话,你走到世界任何地方都能打,不必通过当地电信服务业的人转接。”
莱姆谢过盖勒后,便结束了通话。他愤怒地想,现在可让“幽灵”得了一分了。
不过,在武器资料库上,他们总算还有一点胜算。梅尔·库珀由弹壳找出两把符合的手枪,两把都差不多是十五年前出产的:其中一把是俄制托卡列夫七点六二毫米自动手枪。“但是,”库珀补充说,“我敢说他用的应该是五一式手枪,那是托卡列夫手枪在中国的改良版,不过两者几乎完全一样。”
“弹药呢?”莱姆问,“他到了这里,总需要补充一些子弹吧?”他想如果这种子弹不常见到,就可以专门盯住那几间“幽灵”最有可能购买弹药的军用品店。
但库珀却摇了摇头。“在任何稍有规模的军用品店里,都能买到这种子弹,”
妈的。
此时,有人送了一封信进来。塞林托接过这封信,从尾部撕开,取出一沓照片。他挑起眉毛,看了莱姆一眼说:“海岸警卫队在海上找到三具尸体。他们漂到离沙石滩一英里远的地方,其中两名死于枪伤,一名溺毙。”
这些照片都是死者的脸部镜头,死者的眼睛半睁开,呆滞、死气沉沉。一人太阳穴上有枪伤,另外两个人没有明显外伤。除了照片外,海岸警卫队还附上了死者的指纹。
“这两人,”桑尼说,“是船员。至于这一个,是偷渡者。我在货舱里见过,但不知道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