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发完,显示白痕持握玉简的光点就瞬间熄灭下去。
程伏盯着白痕那句字迹端正的话语,没搞懂这是什么意思。
魂香怎么又能够促进感情交流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嗅闻出来有什么魂香的气味。
想必是用量很微小,能起到助神安眠的辅助作用吧。
没想太多,程伏除去外衣,蹑手蹑脚地歇在了床边的榻上。
阖眼后原该是一片黑暗,但很快程伏眼前出现了一片缭绕的雾气,初时迷蒙,而后渐渐散去,景象也随之明朗起来。
漫天风雪,不消说,程伏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凛冬雪原。
这里的冰雪永远厚重,她一步一步慢慢走着,留下均匀的足印。
不知为什么,程伏总觉得身上不是太对劲。
她的头发似乎过长了一些,长到接近腰际,脑袋也昏昏沉沉,甚至发着热,与冰天雪地的气候格格不入。
程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骨节分明,是一双拿剑的手。
电光石火间,脑袋里浮现了熟悉的名字。
这……是燕离的梦境?
她试图将自己抽离出来,但无果,头脑昏昏沉沉,就连脚下路线也好像是被规定好的似的,径直朝着一个目的地走。
越走,程伏就对四周越熟悉。
这分明就是她从前和燕离居住的雪洞屋。虽然外表不如何,但内里的布置尚算精致温馨。
里面的布局没有太大改变,只是空空落落,想来居住在此的主人很久没有归来过。
程伏心头猛然一颤。这是她走之后,燕离的记忆情景。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伸出手,一点点抚过那些书架案几桌凳,像是带有无尽眷恋般,指腹反反复复地摩挲着。
程伏的心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她如今在燕离的旧忆里,使用着燕离的躯壳,能完完全全感受到她的心绪。
胸口沉闷发堵,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幕幕迅疾地在眼前浮现,每一件家具,都可以带起她妥帖存储的记忆,海潮一样冲昏她的头脑。
有冰凉在脸颊滑落,程伏被迫想念着自己。
她从不知道有人可以把记忆回放到这种程度,精确到每一毫的感受都不放过。
这几乎是一种自虐,也是极其危险的精神状态。
眼睫被泪水完全沾湿,一遍遍自我虐待之后,程伏感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地悬浮在半空,好似没有半点重量。
她的心也好像被什么东西扭曲了,逐渐生出巨大的怨恨不甘。
手心的灵气一变再变,半晌,终究还是变回了原样。
若有人在此,就能看见一个眉眼清冷的雪发少
女,面无表情地流了满脸的眼泪。
她安静地躺上过于宽大的床铺,为自己盖好被褥。
修长的手指很稳地拭去自己眼角的泪,而后她探入裙裾,脊背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