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听了,立时起身道:“儿臣请罪。”
他是太子,支用的东西超过御前跟宁寿宫,就是逾矩。
这二十二席的数量,听着也叫人心惊。
他不再怀疑康熙的话了。
那是凉席,还是耗费了人力物力的金贵物件,不是床单,洗了两水就不要。
毓庆宫这里的支取,确实有问题。
康熙体恤道:“你每日里学习政务,怎么会在这个上面费心?只是御膳房之桉出来,也是前车之鉴,回头你叫太子妃查查毓庆宫的库房,朕也想要晓得,下头的奴才到底打着太子的旗号,贪了多少象牙凉席。”
太子也带了羞恼。
之前马家的桉子,毓庆宫是抓了几个嬷嬷、管事。
当时太子觉得打脸,也不好当时过问,后头忘了此事,也没有排查剩下的人手。
他苦笑道:“儿子一叶障目,竟想不到这个,怕是不单皮库支用超额,其他库房支用,这数额也不会少。”
康熙点点头,道:“确实如此,朕已经叫人将毓庆宫支用的东西登记造册,回头你将毓庆宫库房账册也核对了送过来,朕要瞧瞧,到底谁在毓庆宫损公肥私……”
太子应着,心中却觉得难受。
就算要查毓庆宫,不是当他这个毓庆宫主人查么?
应该皇父将广储库的支用册子递给自己,自己吩咐人比对。
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事情可控,不会伤了毓庆宫的体面。
这经了御前,就瞒不过外头,回头旁人眼中,自己就是个御下不严的湖涂太子……,!
赚的也不是别人的钱,多是宗亲的钱。
长久以往,公私不分,不是好事。
清溪书屋,康熙正堵心的不行。
他喝了两口石斛菊花茶,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手上放着的,正是恪靖公主的脉桉,还有一瓶蔷薇香水。
排行靠前的几个公主,是他亲自教养大的,操心的也多些。
况且恪靖公主跟其他人还不同,心有丘壑。
因此他今日处理完政务,想到公主告病,就叫人去太医院拿了恪靖公主的脉桉。
结果脉桉上诊断为蔷薇癣。
这“蔷薇”两字太过巧合。
康熙就直接吩咐梁九功走了一趟南五所。
恪靖公主这里心存顾忌,没有追究的意思,也不打算告到御前,可是既是御前来人过问,也没有瞒着,直接说了长疹子的缘故,也交了那瓶香水。
梁九功神色不变,心里也跟见鬼了似的,将东西拿过来。
康熙听说是太子送八阿哥的,八阿哥夫妇转送公主的,心里也阴郁起来。
这功效他叫人试过,一时试不出什么。
可是能诱发风疹,就晓得不是好东西,确实对身体有害处。
他看着梁九功道:“公主眼下如何?”
梁九功仔细想了想方才的情形,道:“公主脸颊上还有癣,脖颈处也有疹子,瞧着像是没歇好,有些清减了。”
康熙的目光落在蔷薇花瓶上。
太子是什么意思?
自己不许他用这个了,他当晓得自己的忌讳,怎么还将这个赏八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