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明一路想着回到家,把酆佩轩的一番话说给了他老婆听。他老婆一听陷入了沉思,他问:“怎么了?”
文秀大嫂说:“文明啊,也许这个酆佩轩说的有道理,你想过吗?酆佩轩还好办一点,你软硬兼施,他也许害怕,也许知难而退。但是如果秀秀那个犟劲上来,坚决不听话,会怎么样?如果有点什么闪失,你再想弥补可就难了。”
文明听不明白,问道:“你什么意思?”
大嫂反问道:“你知不知道,秀秀和酆佩轩的关系中,谁是主要的一方?”
文明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酆佩轩了。”
大嫂摇摇头,说:“我认为不是,主要的一方是秀秀。”
文明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大嫂分析说:“你威胁酆佩轩,他就不见得敢再找秀秀;可是你能管住秀秀吗?你看看秀秀痴情的样子。她那么痴情,肯定是投入感情极深的。说实话,投入越深,伤害越大。这事弄不好,把秀秀伤害了,可是没法跟爸妈交待呀,也对不起秀秀啊。”
文明点点头,说:“你说的是,我没想那么多。”
大嫂若有所思地说:“嗯,咱们想的还没有酆佩轩周全,这些他都想到了。”
文明问道:“你说,下一步怎么办?”
大嫂想了想,说:“看看吧,但是要注意,要警惕,不能对秀秀做的太过分。万一出点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
“嗯。”韩文明似懂非懂。
佩轩和文秀仍然每天上学,可是两个人好几天没有什么交流。佩轩已经答应了文秀大哥不再打扰文秀,也担心她大哥真的找关系不让他参加高考。那样的话,十几年的苦读将付诸东流,甚至一辈子都翻不了身。所以,他只能不去打扰文秀了,而且,他不能对文秀说她大哥找他这件事,因为文秀知道了就会找她大哥闹,一闹她大哥就会认为是佩轩告诉文秀的,从而断定佩轩没有与文秀断绝关系,这样结果有可能还是佩轩参加不了高考。
佩轩也似乎听说过,她家有亲戚在教育局,所以他不能不在乎这一点。于是他就把精力都用到学习上,尽量不去想其他的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文秀心里很难受,跟家里关系接近闹崩。她也没心读书,可是也不能不来学校,因为在家她更难受。两个人为了避嫌,也尽量不接触,不交流,当然,佩轩是害怕与她交流的。他俩只要天天看见对方,就心满意足了。
过了几天,文秀实在忍不住了,趁课间的时候看佩轩周围没人,想去跟佩轩说几句话。她看见佩轩在坐着发愣,就走过去,眼睛盯着他,他一见她过来,赶快把目光转移到一边,站起身来,似乎要走开。她注意到他是在刻意回避她,可是他已经来不及走了,她已来到了他面前,她轻轻说:“放学后吧。”
这意思很明显,是放学后老地方见。可是佩轩摇了摇头,文秀问他:“为什么?”
佩轩苦笑了一下,想说话,终于没说出来。文秀看他眼睛,似乎有泪水在打转,佩轩急忙转过头去,不敢再看文秀。这让文秀吃了一惊,她知道佩轩是个很坚忍的人,“男儿有泪不轻弹”,看他的样子,像是内心在受煎熬。受什么煎熬?文秀急于知道。
文秀关切地问:“怎么了?”
佩轩立即恢复了常态,笑一笑,说:“没事。”
文秀知道有事。这时候,快到上课时间了,同学们陆续进教室,文秀只好走回座位。
上课了,文秀心不在焉,也无心听老师讲课,只在想佩轩怎么回事,她关心佩轩胜过关心她自己。放学了,文秀找到席利民,让捎信给佩轩,约他西门外见。
利民急忙去给佩轩说,佩轩一听,急忙说:“你跟她说,我有事,去不了,让她回家吧。”
利民一听这话,就恼火了,说:“你看你,明显是推脱嘛,能这样对待人家吗?”
佩轩忙说:“利民,你不了解情况,赶快去给她说一下,别让她去等。”
利民笑着说:“来不及了,她已经去了。再说,就是来得及,我也不会去说,你不该这样,你自己去说吧。”
佩轩只有苦笑。
佩轩突然想,必须跟文秀谈一次,作个了结。但是,怎么谈,却是太费脑筋了,怎么谈都不可能让文秀满意,不过,也顾不得这些了。
于是佩轩去了,他看见文秀背朝大路,面向麦地,走近了,他轻轻叫一声:“文秀。”
文秀慢慢转过身来,泪流满面,佩轩意识到,文秀在哭。佩轩内心的酸楚一下子传到鼻子上,也几乎要掉下泪来。
文秀皱着眉说:“为什么这么痛苦呀,我受不了了。”
佩轩想好的要断绝联系的话也不敢说了。
佩轩很歉意地说:“文秀,对不起,我让你受委屈了。”
文秀问他:“佩轩,你到底怎么了?”
佩轩故作轻松地说:“我没什么,看你痛苦,我有点难受。”
文秀知道他没说实话,接着问:“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