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笑道:“那有什么意思?”
“斥候多是武艺高强,还会用弓。弩,不是玩的!”
“好玩得紧!”凤栖大喇喇说,看家丁开始捆高云桐,又吩咐了一句,“轻点。江南的渔家有一种一扯就开的平结系法,就用那种法子捆。”
凤栖虽然是家中的庶女,但因为是她父亲晋王的娇女,加之又是个不驯服、有几分戾气的性子,家里下人不敢不服从她的话,因而虽然是彼此面面相觑,但还是一一照做了。
高云桐被绳捆索绑,拉开绳结的线头却在他自己的手心里握着,他有些无奈地看了凤栖一眼,倒也乖乖地听命,没有抵抗。
王府的家丁也开始嚷嚷:“东家,拿到个贼!拿到个小贼!”
凤栖的车驶到背山背阴的地方。她吩咐着“在这里休憩一会儿吧”,叫溶月放下了车帘,真个闭目养神起来。
溶月急死了也没办法,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向车窗外张望。
在溶月张望了十几回的时候,凤栖懒洋洋地说:“别看了。斥候难道不会隐伏着,能让你轻易发现?这可是人家吃饭的本事!”
溶月更加惊惶,不由有些责怪的语气:“娘子这是干嘛呀!人家训练有素的斥候,真来个狗急跳墙可怎么好?!”
凤栖笑着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样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溶月气急败坏:“奴只知道大王经常说的:‘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即便是入虎穴,也不应该郡主您亲自入啊!”
凤栖冷笑一声:“其他话你记不住,这句胆小怕事,无能至极的话,你倒记得清楚!”
溶月吃她一噎,不由腹诽:这可是你亲爹爹说的话呀!
凤栖也知道这是爹爹常说的,做女儿的总要为尊者讳,话锋亦只能到此为止。
等了很久很久,闭目养神的凤栖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睡着了。
外头斑鸠的叫声一声响过一声,黑夜里显得瘆人。
急得团团转的溶月正在没主意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自家主子压低的一声:“来了!”溶月拍着胸给自己压惊,嘴里问:“什么来了?”
凤栖翻了她一个白眼说:“还有什么来了?自然是北卢的斥候来了!”
顿时就见溶月周身一哆嗦。
凤栖轻声笑道:“那么明显的牛皮软底靴踩在枯叶上的声音,你都没听见?一个人的衣摆还是湿的,划过树枝时的声音和另一个不一样——那只能是北卢的斥候找过来了。”
还有那斑鸠鸣叫也奇怪,入夜了,难道鸟不归巢?
溶月继续哆嗦着:“他们……他们来干嘛呢?”
凤栖笑道:“你可真是笨!你想想,两个斥候有一个被摁到水里,喝了一肚子的水,浑身想必也湿透了。这样凛秋的季节,被夜风一吹,有几个人吃得消这样的寒意?自然是要想尽办法换身干爽衣服。另一个被打得半死,好容易挣出命来。现在肚子饿了,当然想要找到落单的旅客,抢些东西填饱肚子。你想,那明晃晃、孤单单的箱笼车,有武器还愁抢不到?”
“他说的瞎话娘子你也都信?”
“信不信都试试呗,我们人多,也有武器,只有你这种胆小如鼠的才前怕狼后怕虎。”凤栖说,“再说他那手,指腹有茧子,是拿笔拿的;虎口有茧子,是握镰刀收水稻磨的;持弓箭的北方骑手一般是勾弓弦的拇指和持马缰的指根有茧子——他都没有。一口吴语讲得地道,和……”
和谁一样,她咽下去没说出来。
只说:“叫我们的人准备着。”凤栖一掀车帘朝外瞧着,新月映在她的眼睛里,亮如吴钩。
很快打斗声从不远处传来,布阵似的,王府的家丁前后接应,有做饵的,就有放长线钓大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