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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杞一路真是受尽了罪,好容易到了涿州城池外。
之前打仗坚壁清野,连刚刚抽穗的庄稼都被拔了个干净,荒草在田野间长得老高,城外倒变成了天然的牧场,这里搭个圈,那里搭个圈,牛、羊、马悠然自在地吃着草。
放牧的大概是靺鞨的民夫,看到一队大车从荒草间的路径遥遥而来,就去汇报了。
所以拦住大车的是几个军士,横刀怒目,凶巴巴说:“停下停下!哪儿来的?”
凤杞张了张外头,低声说:“没事,是靺鞨人的装扮,听说冀王就驻扎在涿州城,我说是送亲来的,他们总不会拿我们怎样。”
然而还是有些紧张,吩咐前驱的禁军:“你去说,我们是汴京来的,叫他们看看这翟车,车里坐的是燕国公主。”
凤栖道:“等等。”
“怎么了?”
凤栖说:“那喝道的大兵,说的是北方口音的官话。”
凤杞愣了愣:“那……冀王不也是一口好官话?”
凤栖说:“可靺鞨的普通士兵,此前几乎没有踏出桑干河之南的,能说这样的官话?总不能和一国的大王比。”
凤杞一想,终于明白了:“那么,这是郭承恩的人了。”
那些士兵带着玉草编的宽檐帽遮阳,穿着皮靴,又是靺鞨人的打扮。
凤栖说:“郭承恩可真是滑头,吃了这头吃那头,一头都不落空。哥哥别担心,郭承恩担着节度使的职位呢,不敢过分的。”
果然,问那些士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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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武泰节度使统辖的,那士兵愣了愣,说:“也算是吧。”
“什么叫‘也算是’?”凤杞问,“还有其他名号不成?”
那士兵说:“咱们郭将军还是涿州都管。”
这职位名号,大梁不曾给过,想必是靺鞨给的了。
凤杞嘴角抽抽,那士兵却拽得很,昂着脖子问道:“喂,你问了半天了,说带了一个公主来,谁知道你是真的还是细作?打开车帘让我验验是不是公主。”
凤杞不由大怒:“放肆!公主的容貌你也配看?!叫你们郭承恩过来见我!”
那小兵“呵呵”笑了两声,声音还要高亢:“郭将军的大名你也配叫?郭将军的面你也配见?我告诉你,这阵子想从涿州过关隘的人多了去了,骗子一抓一大把的,就你这猥琐模样,也不撒泡尿照照,还想过我这一关?!我这是执行郭将军的命令!这车里面就算是漂亮的暗。娼,我也懒得多瞧,不过完成我的任务罢了。”
“胡扯,胡扯!我是大梁的太子!你瞪大眼睛看看这翟车,这是暗。娼能坐的?”
士兵斜眼看了看大车:“也就是多画了两只长尾巴鸟,灰头土脸的,谁知道你真的假的。你说不让验,我就听你的?你小子不知道在涿州是谁说了算吧?”
回头一挥手:“哥几个,帮郭将军看看,是不是奸细冒充来的。宁紧勿松,瞧错了,郭将军也不会怪罪的。”
侍奉凤栖来的大梁禁军,不由就拔出了腰刀,而对面那群穿着靺鞨衣衫的士兵也“刷”地把刀剑拔了出来,远处的弓。弩举起,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凤杞心里又害怕起来,放缓语气说:“刀剑无眼,这是什么意思?这位燕国公主,又不是送与你们家郭将军的,是来与靺鞨冀王和亲的。难道冀王也许你们这么放肆?你让郭将军过来,他认识我,见了面,自然就好说了。”
那士兵不讲理:“郭将军昨夜累了,现在补觉呢,谁敢叫醒他?你车里面若不是奸细,你怕什么?我搜一搜就好。莫非你心虚了?”
说着,大脚丫子迈开,和几个人一道往凤栖的大车走来。
帘子一掀,凤栖的纨扇挡住了脸。溶月又羞又气给她挡着,脸涨得通红。
凤栖从扇子上沿看了那为首的一个,那士兵不由就退了半步,而后说:“确实是个女的。”挠了挠头说:“但是我得看看有没有带兵刃,民人进涿州城,寸铁不许带进去。”
凤栖问:“你想怎么看我有没有带兵刃?”
那人挓挲着双手,大概是想搜,但又不大敢直视凤栖凌厉的目光。还在犹豫,突然凤栖听见一道破风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看见那士兵向前一扑,“哎”了一声,胸口处露出锃亮一个箭头,上面挂着鲜血。那士兵不可思议一般,一时还没觉出疼痛和害怕,只是惊诧地瞪大眼睛看那露出的箭头。
溶月尖叫起来。
而那士兵此刻周身一软,半个身子扑倒在凤栖的大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