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水的脖子上赫然已有一道鲜明的红痕,如一个被铡掉头颅后把脑袋和身体重新粘合在一起的人。
马关山为自己的想象打了个激灵。
杜若水抬头看他,问:“有棉花吗?”
他扯开棉花捏成两小团,塞进怀中人的耳朵里。
这才抬手摇起了铃铛,请带回来的这批新人“入棺”。
马关山瞅着他怀里那个血淋淋的人,心下犯起了嘀咕:杜若水为什么不让这个也入棺?甭管多凶多煞的尸,只要进了他家棺材,保管一点风浪都掀不起来。
而对方接下来一系列行动愈发叫他迷惑。
杜若水给了他一两银子。
“一间房,一盏灯,一身新衣,一桶热水。”
这人以往可没这么多讲究,虽然他本事不小,这几年挣的钱比很多赶尸人都多,可他比起大多穷困的赶尸人更抠,更舍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无数个赶尸途中休憩在客栈里的时候,尸体们睡棺材,杜若水等盖好了棺材盖后就直接往上面那么一躺,还不如躺在里头的尸体舒坦呢。
他这是怎么了?
总不会是给另一个“人”用吧,他用得着吗?
但只要拿了钱,马关山就能轻易压下自己的好奇心。
“好嘞!楼上左手边第三间房,你去吧,东西稍后送到。”
马关山想的不差,杜若水的确想给这人好生梳洗一番,换身衣裳。
他认识的纪云镯是个爱干净的人,他一定受不了现在这样。
但在那之前,他还要做一件事。
他打开厢房朝西的窗户,把一张条案搬到窗前,从怀里掏出三张空白的黄符在案上依次摆好。再拔出匕首,并起食中二指,用刃尖划破二指指腹,伏下身去以血为符,三道符,不过用了三息书就,几乎一气呵成,字迹如行云流水,纵横开阖。
符写好了,血却还在流,他给自己割出的口子不浅。
杜若水拿过那盏黄铜烛台,只有灯芯,里面空空的没有灯油,灯油得另买。
马关山这个奸商估计还在楼下等他。
但他要的正是没有灯油的烛台,他把手悬在上面,任血滴落下去,耗费一阵工夫接满了。
东西都准备好了,杜若水这才去找屋里的另一人,他将他带到案前,搬动他的身体朝着自己,拿一块浸了水的帕子去擦他的脸,对方一动不动地僵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