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父同你说了什么?”观风殿已被收拾妥当,武曌倚在卧榻里,观望一番,十分满意。
萧江沅也四处看了看,见没多出什么也没少什么,淡然点头道:“她何曾做过我师父?”
“她对你倾囊相授,这还不算‘师’?”
“一则,未行拜师之礼;二则,我并没有请她这样做。”
看着萧江沅一本正经的样子,武曌只得长叹一声:“你何必如此决绝,总要为将来做一番考虑——若我……”
“陛下,”萧江沅立即打断,“上官才人同奴婢讲了一件有趣的事。”说着不等武曌反应,便径自把故事淡淡讲了一遍。
武曌的神色本十分无奈,听到故事的内容,笑容一凝:“她怎会突然同你讲这些事?”
萧江沅便又把缘由说了一遍。武曌似是没想到会是这样,愣了一下,摇头失笑:“她说得对,你的确是有些多嘴了,得意忘形。”
“陛下听完之后,就只有这个感慨?”
“元之虽不耿直,却十分率真,又独断专行,现下留在朝中,也肯定要被功臣打压,反倒埋没了他的才华,倒不如外放出去,至少利于百姓。反正,他迟早都要回来的。”
“陛下如此笃定?”
武曌一脸骄傲:“相比太宗皇帝,若论政绩,我自是不如,但论识人之明,我只怕还要高出一二。我摒弃门第之见,不拘一格选出来的,能是寻常的人才?只要机遇别太差,他们中的多人,都定会在日后的数十年中出将入相。有狄仁杰在,这第一之位,元之是排不上了,但第二还是可以的。”
萧江沅看到武曌焕发光彩的面庞,唇边浮出一缕笑意:“且功臣被打压之后,宰相之位便会空出来,圣人为了国事,定会优先选择有宰相经验的人,届时姚相公必当首屈一指。”见武曌颔首,他接着问道,“那陛下对临淄王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萧江沅疑问道:“临淄王幼年便有此作为,难道陛下没有另眼相待?”
武曌轻笑一声,叹道:“阿沅,好歹我也选拔出了不少宰相之才。”
“……所以?”
“在你眼中,我是多没见识,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对一个七岁的小儿另眼相看?况且,一个七岁的小儿能有这样的作为,说得出这样的话,难道我不应该先去看看他的父母?”
萧江沅想到那件事的结局,看着眼前神色平淡的武曌,心中既凛然又感慨。
武曌的神色严肃了些:“李三郎此事做得是很痛快,你可以欣赏,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在那种时候做出那种事,是极愚蠢的。我的确不能要求一个七岁的小儿,能像成年郎君一样理智,但我可以让他的父母为此付出代价。婉儿拿此事来教导你,真是再恰当不过了。”说着灵机一闪,“你突然问起我对李三郎的看法,不会仅仅是因为你欣赏他吧?”
想起自己来日何处归属一事,武曌比自己还要上心和着急,萧江沅心中一动,便顺势而下:“我的确是想……投身相王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