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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一见之下,果然喜欢的不得了,拉着手问长问短。
先前洛微说这个姐姐一定会来寻她时,太后便已打算等流徽到了京,就封其为郡主,也探过皇上的意思,他欣然应允。
却不料,姜流徽竟拒绝了,言说无功不受禄,若是因为洛儿的缘故,她不敢当,洛儿是她的妹妹,姐妹相互扶持,那是理所当然。
这些年,若不是洛儿在身边相依为命,自己怕也是熬不过来,真要说起来,是洛儿帮了她,如今怎能反过来受太后的恩典?况且,自己立志行商,若顶着郡主的头衔在外抛头露面,只怕有损太后娘娘和皇家的颜面,因此万万不敢承命。
太后听她如此说,知她心性坚贞雅尚,便也不勉强,不过郡主虽不封,却认了她做义女,要她以后常同洛微一起到宫中走动。
姜流徽知道这是太后对她的一份庇护,既是太后娘娘的义女,那么即便没有封号,也算得上是半个公主了,同时又不受约束,可谓用心良苦,当下便不再推辞,谢恩领受。
她两个陪着太后用了午膳,又坐了有半个时辰,方才出宫回府,预备晚上的筵席。
傍晚时分,薛淼跟着沈晏一同出营,郑思追瞧见了,便走上前来问道:“怎么,汇泽要进城?”
薛淼颔首,兴高采烈道:“流徽姐姐来京了,叫我去呢。”
“流徽?姐姐?”郑思追微微挑眉,“哪个流徽姐姐?”
“就是洛微在灵州时的姐姐,姜流徽。”薛淼答道。
郑思追沉吟片刻,一字一句慢慢的道:“姜流徽,流徽,莫不是’流徽未湮,思追芳躅‘的流徽?”
薛淼想了想,点点头道:“正是。”
“好名字。”郑思追扬眉笑了笑,一把揽住薛淼的脖子道,“你既叫她姐姐,咱们是好兄弟,也就算是我的姐姐,带我同去,凑个热闹如何?”
薛淼心道,这是怎么绕的?怎么就成你姐姐了?眼睛却看向沈晏:“我说了不算,他才是主人家。”
郑思追当即放开他,就要去揽沈晏。
沈晏一闪身,躲开了。
郑思追揽了个空,指着他道:“你瞧你,老这么冷冰冰的,一点乐趣没有,也不怕长公主嫌你,真不知道长公主看上你哪一点了,脸么?”
沈晏转头看他一眼,不,剜他一眼。
郑思追立刻话锋一转,肃然道:“这张脸真是俊美无俦,绝无仅有,我若是个女子,我也……更不用说,我们沈大将军除了一副好皮囊外,还文武双全,德才兼备……”
说到这里,眨眨眼睛,“怎么样,沈大将军,沈驸马,清济兄,能否添上一双筷子一只碗呢?”
沈晏不理他,只管驾马而去。
“我当你是默认了!”郑思追朗声道,同薛淼一起,紧跟其后。
回到长公主府时,天刚刚擦黑,薛淼见府门前停着崔家的马车,便知洛微请了素荣和瑶华来,下了马,一面往里走,一面不住的整整衣襟,理理袖口。
郑思追和他并肩走着,见状笑了笑,低声道:“汇泽怎么这样紧张?莫非对那位流徽姐姐……”
“可不敢说,可不敢说,这个玩笑话万万说不得。”薛淼忙打断他的话,连连摆手道,“你不知道,洛微把流徽姐姐看的跟眼珠子似的,你是不要紧,给她听见了,挨揍的又是我。”
郑思追见他只是怕,倒没有不好意思,沉吟片刻,又笑了一笑道:“不是流徽姐姐,那是哪一位?我仿佛见着门前停着崔府的马车……”
话说到这里,便停下了,因为薛淼已是满脸通红,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至于究竟是哪一位,待会一看便知。
却不料,待会儿,他根本匀不出心思再去看别人了。
长公主府的筵席设在花厅,郑思追随着一脚踏进去,只见洛微身边坐着一位身穿月白色衣裙的少女,长眉秀目,素雅清丽。
他不知怎的,竟呆了一呆,待回过神来,见薛淼已过去见礼,便也笑着走上前去,先向洛微行礼道:“今日不请自来,长公主不会怪罪罢?”
洛微笑了笑道:“怎么会,郑将军是稀客,请还请不到呢。”
说时便给姜流徽介绍,又转头将流徽介绍给郑思追。
郑思追平日里总有许多俏皮话,无论对谁,都能说上一两句,更不会畏生,今日却不知怎么了,一对上那位流徽姐姐的眼睛,下意识就乖顺了起来。
她有一双清浅透彻的眼睛,仿佛看什么都很明白,明白却又平静,令人不由自主就屏住了呼吸。
洛微见他似乎有些拘谨,因此处没有外人,便笑着道:“阿姐你不知道,我们当初来京时,不是遇着一伙山匪么,还是郑将军率兵剿了匪,救了我们呢。”
郑思追一听,忙道:“不敢冒领此功,那时是清济传来飞书,十万火急命我急行军前去剿匪,不过等我去时,那群山匪已经被他揍的七零八落,四散而逃了,我也就追上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喽啰,说来惭愧的很。”
既说起这一桩事,他索性人情做到底,微笑了一笑道,“长公主大约还不知道,咱们沈将军当初大败北虏之后,也不知为了什么事,歇也不歇,一人单骑就往灵州城赶,后来又不知怎的,马不停蹄上京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追谁呢……剿匪之后仍不见他踪影,直到一个月后,他才与大军汇合,我还记得,他那时好像是从京城的方向跑回来的,真是奇哉怪也,几时他竟一个人先到了京城了。”
郑思追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洛微哪能听不明白,因转眼望了一望沈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