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被谋财害命的旅行者,又或者一个傻瓜在这里掐死了他移情别恋的女朋友。” 普林说, “还有别的版本吗?这比电视有趣。”
奥登翻翻白眼,“晚上害怕吗,要不要我来陪你?”
“当然可以,可是你会给我特别服务吗?”普林调笑道,奥登摊摊手,走出去,“你一点诚意也没有,伙计,我的建议出自真诚的关心。”
虽然真找起来并不困难,可这会儿并不困难,可这会儿普林并不想找床伴,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所以他早早关掉了灯上了床,狭窄的窗户透进黯淡的灯光,把扭曲的窗栏应在灰旧的水泥地上,房间的景色模糊可辨,有影子的空间则固执地守着一片漆黑。
大约是因为太过亢奋了,虽然躺在床上普林却睡不着觉,他可以听到外面传来遥远的欢笑、音乐、车喇叭的声音,他独自舒服地呆在房间里,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他张大眼睛,周围陷入一片深夜般的漆黑,因为是外面透进灯光的灯关掉了?他想,狐疑想着旅馆门外的灯不是应该彻夜不熄吗?而且今天是个月夜,他的窗户没拉窗帘,何况就算拉了,也很难黑得像全密闭空间吧。
他心中突然一动,感到一阵凉意——没有声音。
外面的喇叭声、音乐声、说话声,在那一瞬间一起消失了!
他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呼吸,甚至眨眼睛的声音,外面的世界像远远剥离了一样,他被丢在了另一个地方。
接着,他听到一声细微的呜咽。
那听上去不像人类的声音,倒有些像什么夜行性动物诡异的传达方式。但是普林确定他听过这种声音,那是他还在当警察时,看过一个录像带里的声音。那个男人掐死了他的妻子,而整个过程被记录在了闭路电视上,他死死卡住那个女人的脖子,她疯狂地挣扎,却无法向隔壁房间的朋友呼救。那时,她发出的就是这种声音。
微弱的,像小动物一般的呜咽。
他在一片黑暗里坐起身来,大声道,“谁?”
没有回答。只有自己低沉的声音黑暗中突兀地响起,像落在漆黑海中的火星,深深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那种声音仍在微弱地持续,似乎就在他的脚下,咫尺之距。
普林试探着下了床,一片漆黑中他就像个瞎子一般,只能凭直觉和回忆之前看到的房间的格局,慢慢向前走去。脚上突然绊上了个什么东西,黑暗中平衡系统受到了影响,他一个站立不稳,狼狈地向前跌去。
碰到地面的瞬间,他的手触碰到了一个柔软且带着温暖的东西,他惊出一身冷汗,猛地收回手!那一个人身体的触感!
“谁在那里!”他叫道。
没有回答,那种细微的呜咽声已经停止了,只留下一片极度的死寂,夹杂着他自己粗重的喘息。
他慢慢蹲下身,伸出手,凭着记忆向刚才碰到人的地方摸索过去。
他的指尖碰到地面,他停下来——地面是湿的。
他收回手,嗅嗅指尖的液体,一阵浓厚的血腥味钻入鼻腔!普林静止在那里,他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吸入过多的氧气,我必须冷静,他告诉自己,试图控制住紊乱的心跳。在确定基本控制住自己后,他再次伸出手。
这次,他摸到了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人。
他咬紧牙,指尖摸索而去,她的小腹掐着一把匕首,鲜血就是从这里流出去的,身上还有其他伤口,所以她的衣服有些潮。她穿着棉布的长裙,手腕上系着纱巾,他摸索到她的脖子,然后是她的脸。
这是一具刚刚死亡的尸体,他做出判断,她已经没有再呼吸了,身体正迅速变得冰冷,很快蛆虫会占领她的身体,腐蚀她生前的美貌。要冷静,要冷静!他不停地告诉自己,只要一思考,他就无法控制住越来越急速的心跳!
为什么他的房间里会有一具尸体?为什么外面的光线和声音全消失了,他伸出手却在床底下摸到一具被掐死的尸体!真他妈的见鬼了不成——
周围突然一片大亮!
他下意识地伸手挡住光线,有些张不开眼睛,奥登的声音传过来,“你乌漆摸黑的蹲在地上干什么?”
普林眯起眼睛,看着站在他们口的男人。他的房间里一片平静,破旧而古老,哪有半丝鲜血的影子。外面喧闹的声音传进来,一片正常景象。倒是自己蹲在房间的正中央,看么看都古怪。
“我在梦游。”他说,“你来干嘛?”
“我敲了半天门,可你不理我。”奥登说,“别梦游到老板娘的房间里就行,我刚才看到她老公也进去了。我是来问你有没有保险套,我的忘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