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园

第35部分（第2页）

☆、端倪

这样的混吃混喝的单调日子持续了一周。周末，圣女大人的行程稍稍发生了些变化。

这一天，晚上的冥想改为布道。

黄昏时分，虔诚的信徒们来到神殿的大礼堂，仰望站在神坛上的圣女，聆听她的布道，一同祈祷，最后接受祝福。

“神爱世人”的理论放之四海而皆准，在哪个世界都畅通无阻，拥有大批的拥护者。对于西同来说，“只要……就……”的句型已经听到左耳进右耳出。但是处在这种大场合下，她还是本能地收起了戏谑的心态。

“吾主，请聆听吾等的祈求……”圣女清亮而不失坚定的声音。

“吾主，请聆听吾等的祈求……”

声音嗡嗡响起，仿佛带上了某种力量，回荡成一种玄妙的存在。放眼望去，神坛下每一张脸上都满是敬畏与向往，无论老少，眼中都闪烁着某种奇异的光芒。

“……若吾等有罪，请您赐予雷电之矛，贯穿吾等肉驱……”

“……若吾等有罪，请您降下硫磺之焰，灼烧吾等罪恶……”

祈祷声并不大，却直贯入耳。

西同觉得有些不舒服。这种拼命排斥却仿佛马上就要被蛊惑的感觉很不好。她努力想让自己分神，却碍于场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四下张望间，便看见了一位熟人。

——诗人。

他跪在离神坛不远的地方，与其他所有人一样祈祷，望向圣女的眼神也一样的专注而又狂热，但在西同看来，那里多了一种可以称之为“痛苦”的表情。

西同似乎有些明了了。

这个世界里，圣女并非不可结婚，但是在找到下一任神定的继承人前，依然必须保持身体的纯洁，这一过程通常会在一百年至两百年左右，对于长寿的神眷人群来说，这个时间并不算漫长。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就不一样了。自大陆和平后，普通人族的平均寿命已经锐减至两百岁甚至还有一直下降的趋势。也因此，圣女的对象不会是普通人，通常情况下，会是她们守护骑士中的一位，享有同样漫长生命的人。而拉伊娅的守护骑士只有一位，神族新任的继承人，全大陆都知道。

求而不得，却又无法舍弃自身的欲念。

——这是你的罪吗？诗人。

待到全部结束，时间已至深夜。其他人都已散去，圣女大人却需要留在礼堂再做一次祈祷，以提升神恩。

神恩关系到施术者术法的威力，施放时间，以及级别。神恩越高，同样的术法威力就越大，施放的时间也越短，一些高级别的救治术对神恩的要求非常高。像拉伊娅这种最高级别的施术者，维持神恩至关重要。

因为日神奥菲里克领域下的圣术大多是牺牲型的术法，即需要耗费施术者个人的生命力。也因此，圣女拉伊娅需要每日做两次祈祷：一次对掌管时间的迦那神，祈求神恩永在；另一次则对掌管回复之力日神，祈求降下祝福，解救世人痛苦。

——祈求来祈求去，就是为了能更持久地燃烧自己照亮他人么？

西同忽然便觉得有些可笑。

圣女真是一种伟大的职业。

一个星期下来，她对于拉伊娅的评价只有一个词，那就是“完美”。哪怕玛丽复生，西同也不认为她能比拉伊娅做得更好。

当这样一个完美的人物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尤其还和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身为当事者本人，西同的心情很复杂。

——也许，本来是可以成为像她一样的人，不，是成为她本人。

西同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给吓了一跳，马上否定。

“完美”从来就不属于她，“伟大”也与她向来无缘，至于两者兼得的“圣女”，西同想，还是留给其他人吧。

此时礼堂的灯火几乎都已熄灭，独独剩下少女面前的一盏。晶石灯散发出的柔和的光，映得少女的面庞如同冬夜的月一般，苍白，冰凉，而又脆弱。在黑暗巨大羽翼的拥抱中，那个人前光芒万丈的圣女似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是一个普通却也似乎易逝的生命。

“为什么，”她沉默多天，终于忍不住开口，“这么拼命？”

少女闻声颤抖了一下，抬头望向她，似有几分惊讶。

“啊，果然如母亲大人所说，真的一模一样呢。”少女低语，但很快又微笑，“不努力的话，父亲大人会不高兴的。”

“父亲大人？”西同有些迷糊，她实在有些好奇，拉伊娅口中的父母究竟是谁。

“恩，父亲大人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母亲大人很爱他。”拉伊娅这么说的时候，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可惜父亲大人很忙，不能常来。”

少女的笑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是不知为何，西同竟然生出一丝别扭的感觉。

熟悉的表情，名为“落寞”。

“不难受吗，总是一个人？”她开口，却不知道是在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