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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第2页）

“奶奶——”齐家宁大喊一声，浑身抽动起来，不能自抑。

黎小莺用手摁着齐家宁，希望能给他一些安慰。

田婆婆叹了一口气，说：“你的工资，我都放在箱子底下。那头猪就是给你结婚用的，接亲过三礼的时候啊，你就请人杀了吧，女方一半，男方一半。你结婚的事，还是去跟你妈妈商量，请客吃饭，也要把你妈接来。她生你一场不易啊。你要为她养老送终，尽你的孝心。那个时候啊，我说下堂不为母，是恨她说的话，是让你啊，长志气。”

齐家宁一个劲点头，满口答应。

田婆婆交代好这些，慢慢地闭上眼睛，安详地离开人世间。

齐家宁好一阵没有听到声音，感觉到不对，就抬起头来看奶奶的脸。

田婆婆的脸半天没有一点动静，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齐家宁呆住了，他后退几步，含着眼泪说：“我们走，让奶奶睡一会。”

黎小莺猛地扑倒在田婆婆的床上，大喊：“奶奶，奶奶。”

齐家宁已经没有了眼泪，他从来没有现在这样从容，他走到堂屋里，把那头肥猪牵到外面，系在一棵树干旁；然后回到堂屋里打扫干净，找到一张凉席扑在地上。他走进奶奶的房间，抱着奶奶放到堂屋的席子上。这时，他才看到奶奶什么时候穿上那套新衣服，还有新鞋子。他不由得抹了一把眼泪。

“你看着奶奶，我去请木匠师傅来打棺材。”齐家宁说着，他感觉自己瞬间就长大啦。

齐家宁来到村里的洪木匠家，洪木匠是专门做棺材的木匠。洪木匠看到齐家宁来了，远远地就喊：“田婆婆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刚的事。”齐家宁说。

“田婆婆昨天还来过，她已经选好了棺材，还让我多刷两遍漆。”洪木匠对着齐家宁很轻松的样子说，然后又指了指一口刚刚漆好的棺材，“那口就是。”

“多少钱？”齐家宁问。

洪木匠摆了摆手。

齐家宁一愣，刚要问什么。

洪木匠就说：“她老，已经付过钱啦。”

齐家宁转过去看了看某个地方，他感觉奶奶就在附近什么地方。

“她老，走得很安详吧？”洪木匠问。

齐家宁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她老，走得很安详，她都跟自己安排好了。”洪木匠说，“我还没有见过哪个，给自己的后事安排这么好的。”

齐家宁摸了摸口袋，想要掏什么。

洪木匠又指了指桌子上的两盒烟，“那就是你奶奶给我的烟，你放心吧，过一会，我就安排人抬过去。”

齐家宁眨眨眼，他忽然想起什么，就跑到小卖部。

小卖部里老板齐家森看到齐家宁一声不吭的样子，就预感到出了什么事，大声问：“你怎么啦？”

“哥，奶奶走了，我来买鞭和火纸。”齐家宁说。

齐家森提出两袋子东西，递给齐家宁，说：“奶奶说了，你是孙子辈，这些事本由我叔来办理，他还是你叔走得早，奶奶就说自己办理。”

齐家宁没有说什么，默默地提着两袋子东西就赶紧往回走。他回到家里，先化了一些火纸，点上香，这才放了一架鞭炮。

不一会，屋前就来了众多的亲属，大家在一起忙碌着，很快就扎起来孝棚。

这时，几个人抬着棺木来到屋前。

屋前的人越聚越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着田婆婆生前的经历与苦难。

齐家宁披麻戴孝跪在田婆婆旁边，他回忆自己三岁那年被母亲抛弃的情景……渐渐地流下眼泪。他想，要不是奶奶照顾自己，早都不在人世间了。

翰斌什么时候走进来，他对齐家宁说：“厂里的同事，你要不要通知一下？”

齐家宁犹豫片刻，小声说：“就通知几个关系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