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快要气死她们这些公主了。
飞扬跋扈,嫉妒不贤怎么了,身为帝女,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哪还是帝女吗?这是开国那位长公主的原话。
三位公主当街打群架,惊得四周巡查警戒的武侯及卫士避之不及,金吾卫也不敢上前,最后因为事发在大理寺衙门口前,大理寺少卿丘于扬亲自带人出来制止住这场斗殴,这位从来不畏权贵,三位公主所带的随从甲士,以公开斗殴,藐视公门,扰乱秩序为由,全部逮捕入狱。
三位公主也被扣了下来,崇阳想溜都没溜成。
公主当街打架,在国朝不是新鲜事,隔上几年就会上演,但被官差扣留下来,进了大理寺府衙,就太丢脸,跌份了。
事情报到御前,皇上都气笑了。
刚才宰相们还在他面前轮番口诛笔伐襄阳干的事,性质过于恶劣,必须严惩,以正风气,御史台的谏官,都聚集到宰相们的办公地,含元殿旁的政务堂,纷纷上书,国子监的学子,更是一个个激愤请愿。
就这轰轰烈烈的形势,几近火烧燎原之势。
她们还不消停。
皇上正要说按律法办,突然问道:“崇阳怎么在里面?”
丘于扬回道:“崇阳长公主是后面赶到的,来给襄阳公主帮忙。”
“混账,”皇上骂了句,沉吟了下,“一切按律法办,至于崇阳,她就是个凑热闹的,把她放了,但她带的人,也按律法一同处置,当是给她长个教训。”
“唯。”丘于扬应声道。
皇上很满意丘于扬的敢作敢为,及时把事态给控制住了,更不畏公主的名头,不似范宁与从前的阎舟,一天天躲事怠政。
待丘于扬走后,皇上叫刑恩去趟凤仪宫,让他把这桩事告知刘皇后,请皇后派人去严厉训斥崇阳一顿,同时要求皇后出一个章程来,就襄阳公主的事以及这次公主打群架,召集所有公主入宫进行训示,且加强对未出阁的公主进行教导。
他不要求公主们成国朝女子典范,但至少不要闹事,还闹得这么震天动地。
就襄阳干的事,普天下的男子听了,都下半身凉嗖嗖的,所以大家才会这么群起激愤。
刑恩退下后,张大总管蹑手蹑脚地进来了。
饶是如此,皇上还是皱着眉头问道:“这回来的又是谁?”从早上睁开眼,他这勤政堂就没闲过,头一回他觉得这地方就不该叫勤政堂,名字起错了,带一个“勤”字,才会忙成这样。
“回陛下,是赵王,宗正寺寺卿。”
听到赵王二字,皇上生出一种终于来了之感,少不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先给朕上碗茶,再请他进来。”
当今赵王张耀,与皇祖父是一辈人,也是国朝开国至今,唯一成年后可以留在京城的藩王,世代袭掌宗正寺寺卿之职,赵王留京执掌宗正寺,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手里握着高祖的那道圣旨,他们有高祖授予的监察权。
因此,自太宗朝起,历代赵王都被供着。
眼下这位赵王已逾古稀之年,无论从年龄上,还是辈份上,皇上都不敢怠慢,亲自起身迎接,扶住对方,没让对方行礼,又赐了座,笑问道:“皇叔祖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老臣有事要单独启奏陛下,请陛下遣退其他人。”赵王张耀是个瘦长老者,须发皆白,扶着先帝所赐的龙头拐杖,一开口却带着几分严肃。
皇上亲自给他奉上茶,抬头望向张忠国及堂内的四个内侍,摆手道:“都下去,张忠国你到回廊外边守着,任何人无诏不得靠近勤政堂半步。”
“唯。”
张忠国连忙带上那四个内侍一齐出了堂内,又把外面候着的内侍及宫人都打发得远远的,然后自己守在廊庑外边,这个赵王每次过来都神神秘秘的,但每次他来找皇上,就有人要倒霉,这次又不知轮到了哪个倒霉蛋。
勤政堂内。
皇上听了赵王的话,轻笑出声,摇头否认,“不可能,宫里面知道,妃嫔之子,若得立为太子,必须赐死其母一事,唯有朕与皇后,至于其他人,邓庶人疯了,卫庶人被幽禁,若非有孕在身,也早赐死了,朱美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事。”
“退一步讲,也得有人告诉她是不是?”
皇上反问道,又接着解释,“朕不会说,皇后更不会,至于邓卫俩人,当初是一经发现,朕便立即处置了,后又迁出宫,她们并没有机会往外传,朱美人又能从哪知道?”
“皇叔祖不要随便听了什么话,就当真了,朕最近前朝内廷处置了不少人,或许有人在故意中伤,也说不定。”
赵王听了,急得扯着三羊胡子辩驳,“可本王接到的,是太后给的消息。”
“皇叔祖,一个谋害皇子的太后,她的话,皇叔祖也信?况且,邓庶人与卫庶人能知道这个秘密,和她脱不了干系,她已害了大郎和三郎,焉知不是想害四郎。”皇上肉眼可见地冷下来了脸,语气中已带上几分质问。
“陛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太后不是这样的人,她只是重规矩,一心维护祖制,再者,这个秘密能维系百年而不泄,从来就是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人,陛下眼下没有太子,四殿下是陛下年长且健康的皇子,又极得陛下喜欢,或许可早定储君,以安人心,朱美人不管知不知晓,也算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