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过了习仪亭。张越就感到眼前一下子开阔了起来。只见面前是长宽数百步的巨大广场,俱是青石铺地,宽敞得足可容下上千人。想到接下来几天就要在这儿亦步亦趋地习练祭陵礼仪。他只觉得嘴角颇有些抽搐,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章大人小张大人。”
听到这一声唤,张越连忙回头,见是一个二十七八的太监,面目仿佛有些眼熟。见那人满脸堆笑地行礼,他一下子想起这就是黄润那天带着的随从,也就是疑似曹吉样的那家伙。不过,章旭既然并不认识人家,他也就只是微微点头。
“两位大人的张大人,请您跟小的来。
对于这样的安排。章旭并无异议,只听到太子召见张越时,他的心里多了些思量,和张越说了两句便先走了。而这边张越跟着那太监出了旁边的小门,沿小路走了一阵,他便开口问道:“那一日黄公公提过,你叫吉祥?年纪轻轻便已经到了太子身边行走,想来必定能。
“是,小的曹吉祥。”那太监听得眉开眼笑,便在前头弯了弯腰,也没注意到后头张越是什么表情,只自顾自地说,小的和一位公公学着认了一些字。所以黄公公就选了小的在东宫小的一直听太子殿下提到大人,以前只远远瞧见过,想不到如今竟有机会常常请
张越在后头打量了老半天,怎么也瞧不出这家伙有日后的张狂模样,不禁微微一笑。无论英雄枭雄还是奸雄,总得有机会才能上位,要防微杜渐的话。现在料理自然简单。话说回来,倘若他压得英雄成不了英雄,奸雄成不了奸雄,岂不成了两者的克星?
正文 第六百七十八章 赐物和闷棍
自从诗都!后,南京城居民匠户大半都被调夫充实北市也枫百姓徒然减少了一半,佛寺道观的香火自然也和从前极盛的时候不可相提并论。哪怕是朝天宫这样素来为达官显贵钟爱的顶尖道观,也比往日冷清了许多。此次由于太子朱瞻基率祭陵的文武百官进驻此地,这里才重新热闹了起来。
朝天宫透明宝殿之后有上百间屋舍,各成体系,专供前来上香的王公贵族居住。
如今朱瞻基独占了飞霞阁,随侍的府军前卫将士自然散在这周围,严禁不得宣召的人擅闯。就连这朝天宫中的道人杂役也不例外。这会儿张越跟着曹吉祥往里走。但只见这些官兵个个如临大敌,心里不禁暗自寻思。
飞霞阁卷檐歇山顶。正脊上有各色花样的瓦兽,梁栋斗拱等等皆是银饰彩色,瞧上去富丽堂皇,流露出一种凛然贵气。两侧有东西厢房各三间,正房是一座两层小楼,底下乃是宽敞轩昂的五间屋子。沿楼梯上去。张越往外头一看,眼前赫然是后院一片青翠的竹林,比起前头的肃穆别有一番怡人情趣。这时候,前头引路的曹吉祥回头偷觑了一眼,就停了脚步。
“除了大透明殿、万岁宝殿和三清正殿之外,就数这飞霞阁地势高。从前太祖爷下令重建朝天宫之后,曾经驾幸此地,皇上当初监国时因祭祀等等礼仪也常常歇在这儿。就是太子殿下,小时候也是常来这儿的小张大人,殿下在并头屋子里,请跟小的来。”
张越点点头,等到了东边尽头的门前,早有等候在此的太监打开了门前那斑竹帘,躬身请他进去。一跨过门槛,他就觉得阵阵凉风袭来,这一路晒太阳的燥热消解了不少。原来,这间屋子两面通风,木楞窗均是完全支起,再加上有一个小太监正在那儿拉动一个像风扇似的东西,屋内自然极其凉爽。
看到书桌后头站着正写写画画的朱瞻基抬起头冲自己微微颌,随即又专心致志地写了起来。张越就没有吭声,眼睛却四下里打量这屋子里的陈设。这一看,他顿时认出了不少难得一见的珍品,米蒂黄庭坚的字,道君皇帝的画。钧窑的胭脂红瓷瓶,八仙过海花样的黄杨木屏风。等到把目光收回来。他就看见朱瞻基正瞧着自己,这才上前行礼如仪。
“免了吧,这儿又没外人。”朱瞻基笑着接过陈芜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又扫了一眼四周那些摆设,“你在看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笨重家伙都是南京御用监送来的,说是摆着雅致怡情,我也就用了。至于书画,则是我之前从这儿的内库里头找出来的。好端端的东西放在库房里头都要坏了,不若挂起来也好让人瞻仰瞻仰。你若是喜欢,选上一幅带回去?”
其他玩笑开得,这种玩笑张越却不敢当真朱瞻基对书画的爱好也走出了名的,特意从内库翻出来挂到这里,自然是最喜爱的好东西,他又怎会夺人所爱?因此他想也不想就摇摇头道:“臣的脾气殿下也是知道的,家里的墙上也就是几位良师益友或是尊长的墨宝,其余的名画名字一幅没有,乍然多这么一卷反而突兀。再说,君子不夺人所好,此等珍宝,放在臣的家里。恐怕也得招人惦记。”
“什么珍宝,有人赏识方才是珍宝,若零落民间,说不定就成了泥尘。也罢,你既然自己不要,可别怪我不舍得。”
朱瞻基没好气地摇了摇义,摆摆手吩咐那个摇风扇的太监出去,只留下了陈芜。看到门口守着的两人都是心腹。他立刻沉下脸来:“刘观贪愁狡猾,我原以为父皇登基之后,不多久必定会遭到黜落,没想到他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糊弄了父皇继续用他!你可知道。黄福尚书从交阻回来之后,兼太子詹事。那样一个声名赫赫的能臣,居然也被他使人弹劾了一本!”
皇太子不比皇太孙。亲眼看见父亲在那个位子上何等诚惶诚恐,即使朱瞻基这个储君的位子从永乐朝便已经定了下来,诸兄弟中可以说无人能和他相争,但他不的不小心翼翼,有些话从来不对人说。只太子詹事素来相当于太子身边的第一人,他着实不忿黄福功高年老,还被人这么算计了一把。因此,这会儿他既然起了头,一时半会就有些刹不
了。
“我出京毒拜别母后的时候,母后曾经吩咐过我,到了南京之后且安心些,那会儿我还有些迷糊,如今却看明白了。都说父皇要迁都回南京,如今看来,我却觉的父皇要我坐镇南京的可能性更大些,那些随我下来的文武官员便算是辅佐。别人也就罢了,可多了刘观那么一贴狗皮膏药,就好比芒刺在背。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早在当初,朱瞻基就曾径直言不讳地提过汉王赵王等人必得有报应,那还是他的嫡亲叔叔。因此如今对刘观这么一个,人,他更是不会嘴上留情。张越见他神情焦躁不安,哪里不知道这位一落地就是天之骄子的储君确实走动了怒,斟酌片刻就说出了今天自己在太平楼上经历的那档子事,末了便叹了一口气。
“臣平日自诩是沉的住气的人,今天被刘大人刺了一句,结果立刻就禁不住反唇相讥了。其余的暂且不说,都察院从并监查百官,百姓交口称赞,可如今风评却越来越糟糕。我已经劝了那几个苏州府的士子,让他们派人回乡去劝一劝,不要上那万民书保络知府。”
这消息还未散播开来,因此刚网张越一边说,朱瞻基一边仔细追问,待到听见这最后一番话,他自是眉头紧蹙,旋即又冷笑了一声:“上粱不正下梁歪,这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