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笛一个激灵醒过来,咕哝着,“好,我去给你拿,你等着。”
碧笙听见笛子的声音,忽然猛地坐起来,瞪大了眼睛望向笛子。黑瞳穿过房间里的幽暗而来,带着不可置信的惊喜,有光华如星子熠熠。
就仿佛所有的酒意瞬间全都退潮而去,他眼里一片澄明。
只可惜,一片澄明之后便也伴着一片失落。就像星子的光一霎时璀璨耀眼,却于下一瞬间化作流星陨落而去。
只留下一片冷寂的夜空。
碧笙重新倒下去,背过身去躺着,“不用了,我不渴了。”
躺了一下还是终究起身,“笛子你睡吧。都说孕妇怕打扰,我一身酒气对你和孩子的休息都不好。我回自己房间去了。”
“碧笙,碧笙……”笛子追在碧笙后头挽留,却被“砰”地一声毫不留恋的关门声阻断了她的嗓音。
秦笛恨得将枕头狠狠摔到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秦笛咬牙切齿地落下泪来。
刚刚碧笙那副德性她怎么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是在醉里把她的声音错听成了秦筝的,以为身边的是秦筝,以为是秦筝回来了,所以才那样猛然从醉里醒过来,两眼燃烧着火一样地用力望向她!
凭什么,他会这样想着她!
碧笙回到房间就已经支撑不住,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胃里火烧火燎的疼,他的胃像是被吊在火上反复煎烤的肉,刺啦刺啦滴着血,无限煎熬。
他知道是自己疯了,才会忍着胃病去将整瓶的高度白酒直接往嘴里倒!
不如此,如何止疼?
止疼……碧笙咬紧牙关翻身起来,趔趄着走向衣柜,从衣柜下面的角落里掏出一个小木匣。从里面拿出深色纸皮的香烟来,修长的烟身,就像女人喜欢抽的摩尔。
碧笙靠着柜子坐在地上,摸索着打开打火机,点燃那根深色纸皮的香烟。
幸好还有它。
否则,他该用什么来止疼?
也许身子上的疼痛还有药物和意志力来抵抗,那么心呢?不仅仅是心上破了一个大洞,而是整颗心都已经被人活活摘走。
再也没有心。
碧笙隔日苍白着一张脸去上班,跟了他多年的班底都明白老大一定是坐在火山口上,没事儿谁也别去捋虎须。
首席秘书朱迪犹豫了半天这才敲门进来,“秦总,有一个给您的快件,需要您亲笔签收。我们已经事先扫描过,确定没有危险品。应该只是一张光碟。”
碧笙不多过问,拿过笔签了字。朱迪退出去,关上了门。
碧笙将快件拆开,果然是一张光碟。光碟上光秃秃的,任何标签都没有。碧笙皱眉,又将信封拿过来前前后后仔细看了看:很奇怪,寄件人的地址和姓名空着,收件人的地址和姓名处的字迹是用打印出来的字条贴出来的。
碧笙心中一动,再仔细看快件的公司:中通,很常见;揽件人的姓名框里只胡乱划着个字,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更诡异的是就连单号都是模糊不清的,显然被人浸泡在硫酸或者其它方式处理过。
碧笙将光碟塞进电脑。光驱沙沙地转,电脑显示屏上出现香。艳的画面。秦筝衣衫褪尽,坐在男人的膝盖上妩媚地舞动。该死的,他在画面里看见了戴着面具的自己!
碧笙奔到门边一把扯开了门,“朱迪,你叫保安经理、收发室主管、连同你自己,给我一起进来!”
面对那个快件,收发室主管说只是看见一个穿中通制服的送件人来送件,身份应该没有错;但是没人注意到那人的长相,因为那人始终低着头,头上还带着一个帽遮很大的鸭舌帽。
保安经理领命迅速查清中通快递公司在本区域以及本市内揽件、分拣、派件人的流程,以及当天负责这个件的所有经手人的身份和住址。
收发室主管和保安经理离开后,朱迪面色苍白下来,“秦总,这是我的失职。”
“当然是你的失职!朱迪,你以为这是个小事情,只要检查过里面没有危险品,便能不必小心了?要知道稍微的一个疏忽,会连命都没了的!”碧笙眯着眼睛一字一字将这些话吐出来。看似没有大喊大叫惊人,但是那份压迫力却让朱迪抬不起头来。
“朱迪,我要你去给我查从六月起到现在,秦筝做过的事,她身边所有经过的人。恩怨情仇都要给我捋清。”碧笙缓缓命令朱迪,“这件事很繁杂,可是我不放心别人去做。朱迪,你该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
朱迪眼底一热,郑重点头,“笙哥您放心,我一定查清楚。”
看着朱迪背影离去,碧笙拿起桌面上一份新送来的《商界》月刊。大16开进口铜板纸的封面上,龙天翔好脾气地笑。
有人说,这个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也许不是你的朋友、家人,甚至不是你同床共枕的爱人;而是,你的敌人。
因为只有敌人才会费尽心机地去查清你的一举一动,你的所有爱好与憎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