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伯伯,客气了。”叶天的举止中规中矩,目光平和柔淡,不娇不纵,不卑不亢,这一点颇得宁文博的好感。
不愧是大家里出来的,几代的熏陶,这气质、内涵、韵味,已衍然成型。宁文博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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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小端坐在一旁,聆听着父亲与叶天的谈话。她的眉角含着春意,不时与叶天对望几眼,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在传情的同时,她还惦记着父亲的反应。父亲对于爱侣的评价,或许是一个女人最为关心的一点。
只是短短片刻,宁文博便注意到了爱女的异样,再联想自己进门时,面前这位叶家大少已安坐在爱女的私闺之中,他的心便了然了几分。
本是天赐良缘,只是……可惜了。宁文博观察着叶天以及爱女的相貌格调,一阵思索之后,索然地摇了摇头。
叶家大少,在京城中已有婚约,这事儿,宁文博自是知晓一二,不过这婚约二字,作数与否,皆看诸人自身。想当年,宁文博自己,为情与爱所做的牺牲,亦是异或常人,堪称一番传奇。
不过,观叶家大少的面相,并非至情至性之人。可惜了。
想到后来,宁文博莞尔一笑,如今社会与昔日又大为不同,昔日风云变化,鱼龙混杂,帝王将相,池中物否,都无定数,可如今……时局稳健,比之昔日,更注门第与潜势!
宁文博国学渊源,胸襟气怀上亦是无比通达。
女儿就算不知叶天的门第姻缘,但自小就受自己熏陶,这观人之数也算有几分火候,不说别的,就单论她的年岁比之叶天更为虚长几岁,这情路上的艰难,她必然明了。
女儿眼界甚高,前些年感情经历始终不稳,这一拖再拖竟已跃入三十。然也,命也。可纵是这般说法,宁文博心中亦不免有几分遗憾。
再观叶天,虽非至情至性,却还算是易与相处之人。
一切随缘吧。儿女的感情之事,自己这做老父的还是少插些手。女儿的最终归宿,还是由她自己来决断。
说归这样说,但在随后的交谈中,宁文博有意无意地还是把叶天的来历点出了几分,算是给爱女的一个善意的提醒。
不过区区几句之后,宁文博便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再说下去,就不免有些尴尬了。
关于黑省近日的状况,宁文博并没有多谈,谈多了反而不美,面前的叶天或许觉察不出什么,但是远在京城的,叶家两代家长,皆是非常之辈,将来一经推敲,难免会从中发现一些马脚。
大约四十来分钟后,叶天主动提出了告辞。他看得出,宁文博有很多话要对宁小小,这时候他这外人还滞留在场,就显得稍稍有些不够自觉了。
听闻叶天要走,宁小小望向他的目光有些迷离。刚才她一直沉静在父亲的话语之中。
曾经试想过叶天的家世,但并没有料想到,会如此的显赫。而叶天,这坏家伙,竟然只言片语也不曾对自己透露。
想到这里,她心中微微有些愤恨,可她压根没有想过,对于自身的背景,她也只是简单地介绍过一次。那次还只提了父亲曾从事国有资产方面的管理监督工作。
女人,爱恋中的女人,永远都是不可琢磨的。
对于叶天的婚约,她的看法反而不如第一个问题那么繁复。她这个岁数的女性,对于这方面的纠缠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琐碎。要知道,她曾经试想过一辈子独身一人。后来,廖英明的感情攻势,或多或少对她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可最终并没有完全击破她的心防。
也只有面前这个孽缘,时时刻刻蚕食着自己的心灵。想着,她微微瞪了叶天一眼。只是她没有发现,这一眼中还是饱含着风情,那是一种牡丹花开的绚烂,花王的美丽与魅力,不是用语言可以简单形容的。若真是那么做了,反而成了一种亵渎。
旁观者清,宁文博知道,女儿这次是完全陷进去了。
女儿的面容,女儿的神采,女儿的风情,像极了当年的妻子。宁文博不禁有些缅伤。
花开花落,已经这么些个年头过去了,往事如梦……
就是不知道,眼前的青年,是否能像自己当年疼爱爱妻那样,疼爱女儿。
宁文博望向叶天的目光中深邃且带着一丝探询。
敏感的叶天,觉察到了什么,老人家的眼神中浓郁着深沉的父爱。
他不知道怎样诉说,这样的场景,他并不曾料想,就算有过一些想法,却也绝没有料到,会来得这么快。
从刚才老人的话语,他听出了一丝关怀,一丝提醒。一位父亲对于女儿的爱护,最直接、最真挚、最无私的爱与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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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后,他有些惭愧,有些尴尬。老人的意思,他明了了几分,所以在不久以后,他主动地提出了告辞。他和宁小小之间的情感,毕竟还没有发展到最后一步。或许,随着年岁的增长,他已逐渐明了了感情的意义,责任的意义,往昔的刻意放纵,在时间的凝视之中已逐渐开始收敛。
没有和宁小小发展到最后一步,或许是自己给自己,也是给宁小小,留得最后一条退路。感情的河流里,充满了荆棘与未知,或许一步之差,就陷入了沉沦。人在情感的海洋中,终究是迷茫而无助的,一切一切的探索,都有可能迈入另一个不尽人意的歧途。
在起身离开时,叶天的心,是痛的,他甚至产生了,与宁小小就这么到此为止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