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啊。”卫若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就是嫡传弟子,有可能继承掌门之位,可这只是可能,师父可以再找一些随侍弟子,弟子不是跟您说过的?弟子不想做神士,弟子……要找双修道侣的。”
清远脸上煞白,一字一句道:“一个女修士口口声声要找双修道侣,要不要脸?”
“哦?”卫若挑了挑眉,道:“那么师父这样就很要脸了吗?师父您……”话音未落,忽家天玄宫起了风,一股巨大的力量宛如黑洞一般向师父那里浓缩起来,周围所有分子都紧密起来,紧密得她喘不上气来……
卫若忽然住了口。
她是决心抗争,但没打算同归于尽,师父那可怕的脸色,若是自己再刺激一下,说不定还真的会……这个时候,不知为甚,脑海里忽然闪出神句一枚——
“你不过仗着我对你的爱……”
囧,要励志不要言情!
卫若握紧了拳头,眼眸变得越发犀利,挺直了腰杆,望着师父。
天玄宫里的空气,正以奇怪的方式向卫若席卷着,尽管她是筑基修士,也能看到那种空气的风洞,一层层地缠住了自己的身体,仿佛师父一个指头戳过去,就会天翻地覆,毁天灭地。
可她也只是一动不动,毫无表情。
清远的气息一直不断在绷紧,绷紧,风洞就在他身边,埋伏着可怕的暴怒,与举手之间,毁灭她的强大力量,只是面上却越发淡然,眼眸宛如沉潭,幽幽地望着她,师徒两个就这样静静不语,静静不语。
“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思?”清远遥遥地开口,从极远之处,声音越发淡然,可是那紧绷的风洞暗示着他滔天之怒,与举手之间的毁灭力量,卫若小心翼翼地忖度着言辞,许久才道:“师父对弟子的提拔,弟子很感激。”
“感激,还有呢?”清远的声音变得越发悠远。
“没有了。”卫若坦然道:“就是感激,尊敬,敬畏,其他的真的没有了,师父。”
清远“哦”了一声。
许久许久,风洞渐渐落地,卷起一团团的沙雾,挡在师徒两人之间,清远的脸就在这沙雾里时起时落:“回玄天是极寒之地。”
卫若眨了眨眼,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凡人立时冻死,便是仙界修士,也要冻伤的……”清远的话带着几分遗憾与怜惜,卫若怔了怔,打了个寒战道:“师父的意思是……”
“你已经受了极寒之症,这也是我让你做随侍弟子的意思,是代表昆仑派给你的补偿。”清远倒退一步,转过身去,给她一个背影,看着天玄宫里的太极八卦图,道:“这种病症发作时十分厉害,而且极难治愈,在此之前,怕是难以双修。”
“哦……”脑海“嗡嗡”直响,她这种十分爱惜自己的人,听了这种消息跟被告知得了“糖尿病”一样讨厌,可是她知道师父的意思,也知道师父此时说出的意思,因此她不能倒下,或者说,她不能受这种威胁。
有种东西,可以退,有种东西,却不能跪!
“怎么治?”卫若神色不动地问道。
“卫若,也许你误会了。”清远仿佛在证明着什么,道:“我让你做随侍弟子,不让你找……双修伴侣,也是为你的病。”声音轻轻的,仿佛怕她一下戳破了。
卫若垂下了眼帘,她知道自己此时该说什么,做什么,更加有力,可是她有她的做法,她的做法是干脆爽利地一刀切过去!
“师父,我不知道您是要找借口呢还是找借口呢,不过我还是要明明白白告诉您……”卫若后退了两步,离那卷起的风洞远一些,周围的气息咂得她难受,可是她还是要说,她就是要这样的,干净爽利。
“守护神是不能有双修伴侣的,对不对?师父。”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抛出第一个问题。
清远不答,垂着眼帘在微微的发抖,风洞忽然翻滚了个圈,起起落落在卫若脚下停驻,时不时地蹭着卫若的道靴。
卫若再后退一步,对着那风洞做了个鬼脸,又高声道:“师父早就知道,我不想做神士的,我就是结丹的时候找个男修做双修伴侣,修行上象清逸师尊那样,做个开山立峰的元婴修士,至于升天长生什么的,没想那么多,嗯,就这样。”
清远听到“找个合适的男修做双修伴侣”,呼吸忽然粗重起来,周围的气息又紧致得让人窒息……
卫若再次退了几步,攥着拳道:“即使师父是掌门,也没得强迫别人走你的路的道理,是不是,至于我的病,您治是我的机缘,不治我自己想办法,死不了人的!”说着,转身走到天玄宫的殿门口,忽然又转过身来,对清远道:“对了,师父,忘记告诉您了,我最讨厌威胁!”
“卫若!”风洞忽然消失,一切紧致都消失了,所有一切了无痕迹。
卫若停住了身形,却没有转身。
清远转过身来,淡淡道:“你过来吧,为师有话对你说。”
卫若迟疑了下,转过身来,走到三尺之遥里停住,道:“师父。”
“法印的口诀是……”清远的声音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仿佛刚才的所有一切,从未发生,此时此刻,他就是她的师父,她就是他的弟子。
卫若待清远传完了口诀,咬了咬嘴唇,躬身道;“谢师父。”
“你寒气很重。”清远并不看她,而是看着她后面的殿外,清风飘摇,金光片片,这样清爽的鸟语花香,这样清爽的人……
他的眼眸渐渐转向了那天蓝色的缎带,淡淡道:“需要一种特殊的功法,才能治好。”
“谢谢师父了。”卫若低着头,什么也没看到,却吁了口气,因为她知道,师父让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