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女也是上来,一时间觥筹交锚,歌舞升平,加上孟达一力助兴,气氛甚是热烈。
从上次成都的接风宴,还有这次南江的筵席,赵峰立即就得出了结论:若论吃喝玩乐的本事,刘备完全不是刘璋的对手!
“赵将军请!”孟达一脸笑容可掬地道劝酒道。要说这调节气氛,长袖善舞的本事,孟达远比吴兰和雷铜来得高。这两位明显有些放不开,虽然是在宴席之中,但是经常走神,显得心不在焉。有时候看见自己看着他们,就勉强一笑,但是这反而让他们显得更加异常。
赵峰不知道的是,昨天孟达向他们交代事情之后,这两位也是寝食难安。要是这两入也是久经沙场之人,战场上设埋伏打闷棍的事就算做得不是太多,见也见多了。但是这种鸿门宴的勾当,却还是第一次,很不专业。加上他们深知赵峰了得,知道凭自己的本事未必能搞定赵峰,心里更是没底了。二人都是不太沉得住气的人,心里这一没底,脸上的忐忑不安也就表现出来了。
倒是孟达,丝毫看不出脸上有什么忐忑的,甚至还游刃有余地调节气氛。这也不足为奇,似他这等二五仔子,若是像吴兰和雷铜那样沉不住气呢,还怎么能反复行事呢。在孟达极力的推动下,酒宴从刚一开始就进入了一个小**。
酒过三巡之后,孟达放下手中的酒樽,清了清嗓子道:“赵将军大驾光临,孟达和我家主公均感荣幸。眼下诸公在此,有一件要紧之事,正好藉此和赵将军商议一下。”
“孟将军但说无妨!“赵峰感觉孟达也差不多该发动了,当下也是不动神色开口道。
“承蒙赵将军仗义,为我家主公剿灭了张鲁妖道。但是蜀公乃是益州牧,这汉中归属益州治下,还请赵将军尽早将汉中交割与我家主公!”说完,孟达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这话一出口,原本有些喧闹的宴席顿时静了下来。除了少数几个知情人,那些被邀请过来赴宴作陪的当地人都是不知道的。现在眼见孟达突然说出了这等话来,脑筋转得比较快的人,顿时意识到今天的这场宴席,怕是没有答谢那么单纯。
放下手中的酒杯,赵峰慢慢地道:“蜀公既然有此意,本当遵从。奈何赵某现任汉中太守,蜀公这岂不是要我赵某人罢官吗?”
“刘皇叔知人善用,赵将军在皇叔麾下,何愁没有一展抱负的时机?”孟达笑着答道。
“但是汉中之地的归属,事关我家主公北伐大计。除非是我家主公同意,否则赵某绝不敢擅自撤离汉中!”赵峰淡淡地道,语气却极为坚决。众人一听,就知道这话没有商议的余地了。
“既然如此,依蜀公之意,就只能请将军去成都相商了!”孟达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把手中的酒杯往地上一摔。早已埋伏好的刀斧手立即涌出,百余人严阵以待,刀剑出鞘,将赵峰和牛金等汉中来人围在核心。
“牛金,没事的,把刀收起来!”赵峰示意牛金将刀收回鞘中,自己慢慢站起身来,倒了一杯酒端在手里,慢慢地走到大厅中央。众人眼见他身陷刀剑之中还是毫不紧张,心里均是暗暗佩服:难怪他年纪轻轻就能名扬天下,这般胆色,果然了得。
“孟将军,我赵伯涛之所以进军汉中,一则为报我家主公昔日之仇,二则为蜀公除去心腹大患。当日我坐镇汉中,亦是蜀公与我家主公议定的。赵某自问坐镇汉中之后,未曾对西川有半点染指,甚至还将这南江城割让给蜀公。为何今日蜀公却要我退出汉中?真要退出也不是不可商量,为何不遣使去寿春与我家主公相商,却在这里摆鸿门宴。如此背信弃义,难道西川之人都是这般忘恩负义吗…”赵峰缓缓言道,似乎毫不在意那些近在咫尺的刀剑。
他声音高亢,大厅上众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
不少西川的官吏听了之后,均是感觉脸上无光。
“赵将军莫怪,孟达也不想如此,奈何我家主公执意要收回汉中,所以不得不如此,还请将军见谅!”孟达一脸“为难”地道。
赵峰知道,现在自己和孟达就是在演戏。
虽然孟达有心投靠刘备,并且准备就此和自己一同反水。但是如果这么快就露底了,让人家一看就知道你们说事先勾结好的,那么孟达自己未免就会背上卖主求荣的恶名,这是他所不愿意的。所以现在,就需要赵峰给他搭个梯子,让他能够体面地脱离刘璋。到时候人家只会说他是深明大义,而不是卖主求荣。
“如此说来,孟将军是不想与我等为敌了?”赵峰故意问道。
“休说我不想,这里没有人想与将军为敌。可恨那黄权和张任,为了一己之私,逆天而行,挑唆蜀公与将军为敌,我这也算没办法啊!”孟达叹道。听了孟达这话,吴兰和雷铜也不禁默默点头。
“孟将军,吴将军,雷将军,三位在西川也是晌当当的人物。如今蜀公被奸人所蒙蔽,这才做下这等事来。蜀公与我家主公乃是同宗兄弟,前番进击张鲁之时亦是同心协力。如今纵是有所误会,但想必日后总能分说得清。三位何不暂且偃旗息鼓,待误会消解之后,再作打算?若是三位一时冲动做下错事,那日后这笔账,只能由三位来承担了!”
赵峰话里软中带硬,眼下之意就是和刘备翻脸的这个罪名,你们三个承担不起。这一点不止是他,就连孟达和吴兰以及雷铜都清楚得很。孟达压根就没想和刘备为敌,吴兰和雷铜也不是吃饱了撑着,听了这话都甚是犹豫。所不同的是,吴兰和雷铜是真犹豫,孟达是故作犹豫。至于其余诸人,都是手足无措,只能观望了。
就在这气氛压抑之时,却见一人匆匆赶至厅门口,看服饰乃是送信的小校,眼见厅内这副刀剑齐出的架势,却是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孟达连忙命人将他叫来,问他究竟有什么事。
“主公急信!”这人哆哆嗦嗦地将一封信递给孟达,孟达拆开一看,却是刘璋催促他趁早将赵峰诛杀,然后立即汇合葭萌关上吴兰和雷铜的两万川军,急速杀往汉中。事成之后,必有重赏;如若事败,提头来见。孟达看完大怒道:“面对张鲁,十几年来一味忍让退缩无计可施;面对盟军,却如此咄咄逼人,恩将仇报?我孟达虽不才,这等庸主却也不屑保之!”说完将这封信扔在地上,愤恨不已。
吴兰皱着眉头上前捡起一看,也是摇头叹息,对刘璋甚是失望;雷铜看过之后,更是一屁股坐下不再言语。其余席间诸人纷纷传阅,也是感叹不已。众口一词,均觉得刘璋此番实在是不地道。赵峰注意到了,最先义愤填膺的孟达,眼角深处却是闪过一丝精光。
这封由张松代替刘璋草拟的信,最终成为了引发众人对刘璋不满的最后的导火索。孟达眼见时机成熟,当下朗声道:“诸位,蜀公不义,恩将仇报,我孟达不愿做那忘恩负义之辈。今刘皇叔坐镇五州之地,仁义待人,招贤纳土,我等何不舍此庸主,而去投靠刘皇叔呢?”
“正当如此!”宾客之中不少人均是点头,吴兰和雷铜对视一眼确实没急着表态。这时候就轮到赵峰出来说话了,清了清嗓子,赵峰当先言道:“难得诸位这般深明大义,赵某感激不尽。我家主公广纳天下英才,诸位均是川中豪杰,何愁不得大展宏图?”
南江处在汉中和西川交战的第一线,大户人家哪敢把家业安置在这里,今日出席筵席的这些当地的这些豪族也都只是一些小康之家,就算是出仕做官也不得重用,做不得什么大官。听了赵峰这话,顿时感觉仕途有望,一下子心情就活络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