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欢点头,“嗯,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温栩直接驱车前往博物馆去接小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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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赶往医院的出租车上,易欢给温栩打了个电话,在模棱两可地解释完事情始末后,易欢这才有些安心地坐在了出租车后座。
易欢匆匆忙忙地赶到镇合医院,一直站在医院门口的凉暮生上前淡淡微笑,“易欢,这么急着叫你赶过来,麻烦你了。”
易欢很窝心地微笑,“不用客气。”她和凉暮生边走边说,“伯父怎么样了?”
凉暮生和易欢一同走进医院走廊,“这么急着叫你过来,就是想和你商量我父亲的事。”
易欢转头,有些担心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两人在走廊过道上的凉凳上坐下,凉暮生的眼里终于不见了他一直保持的那种温和微笑,“有关我父亲生与死的选择题,我实在无法做出选择,所以就把很匆忙地将你叫了过来。”
易欢的手一紧,“伯父怎么了吗?”
凉暮生只是低着头,声音平静低沉,“我爸已经沉睡了整整七年,身心其实都已经遭受巨大折磨。除了医学仪器在证明他还有生命迹象,在我们所有人看来,我爸其实早已经……”凉暮生低下了声,选择沉默。
易欢有些担心地看向凉暮生,“七年来,伯父靠着输氧管和营养管才能活下来,那么,你刚刚所说的选择题,难道是?”
凉暮生突然抬头看向易欢,微起病态湿气的眼底,升腾起一股脆弱无力,“医生已经向我建议,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要继续让我爸这么活着,还是让我爸及早解脱……让我来做选择……来拔掉那些滴管……”
这样残忍的选择,让他这个做儿子的,怎么做的出来……
易欢的眼里逐渐浮起一种莫可名状的复杂情绪,好一会儿,她才问道:“我可以去见见伯父吗?”
凉暮生点头,“跟我来。”
易欢跟随凉暮生来到镇合医院的加护病房。
雪白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她在熟悉不过的中年男人,鬓角已经有些泛白,消瘦入骨到几乎恐怖,七年时间里,他都只是安安静静地睡着这里,毫无攻击性地睡着,身上的滴管汨汨滴着供给生命存活的营养物质。
说实话,这样的人,拔掉滴管选择死亡或是是一个最好的归宿。
但是凉暮生做不到,而从来优柔的易欢也做不到。
所以这个时候,易欢只是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床上的男人。
“你怎么看?”凉暮生突然问道。
“我不知道……”易欢虚弱微笑。
凉暮生淡淡提醒,“我父亲的存在,对你,对我,甚至对温栩,都很有可能是一枚定了时的****。”
易欢突然笑得残忍,“其实,暮生,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其实很残忍很无耻地想,如果你的爸爸已经安然过世了,那该有多好……可是他依旧还是睡在这里,甚至不知道什么会醒过来,永远让我胆颤心惊着……这种感觉,其实并不好,我胆颤心惊了整整七年,如今依旧还是得选择继续害怕。”
凉暮生伸手,很心疼地揉了揉易欢的头顶,安慰道:“这并不怪你。换做我是你,我也许也会像你那么想的。”望了眼洁白床铺上的父亲,凉暮生沉声继续,“所以,我让你来做选择。我尊重你的选择。”
易欢猛然抬头,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做不到!”
凉暮生嘴角的笑意似乎有些苦涩,“易欢,你该知道,要我做选择的话,我只可能自私地选择让我父亲存活……”
“那么,你认为我会选择拔掉伯父的滴管?”
凉暮生摇头,眼神坚定,“我不知道,所以,我将选择权交到你手上,让你来做决定。至于结果,我相信我不会反对。即使真的选择结束,我相信那也是对我父亲的解脱。无关对错,只有刹那的伤心与难过。”
“可以让我考虑一下吗?”易欢问的无力。
凉暮生尽量微笑,“我本来以为你会为了温栩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选择快刀斩乱麻的。”
易欢看着凉暮生,“暮生,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残忍。”
凉暮生的眼里浮起一层无奈。在他看来,一直以来只看着温栩,心里只有温栩的易欢,是很有可能为了温栩而选择不顾一切地残忍着的……'
恶意的诽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