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燕芝话音刚落,一直在外面男人堆里凑热闹的小家伙,就飞快地爬了过来,到妈妈身边还疑惑地看着她,仿佛在问,你喊我干啥。
看他虎头虎脑,呆萌可爱的样子,厨房几个女眷一下子笑出了声。
“他叫富贵吗?这名字起的好,将来长大了一定大富大贵。”
徐淑香摸了摸小孩儿头带着玩笑的语气说道。
“这个名字还是军哥给起的呢,他说虽然直白俗气了点,但跟我家那口子铁柱的名字一脉相承,好记还让人印象深刻,我也觉得好。”
徐建军一向不喜欢充知识分子,干这种帮人起名的勾当,就连自己哥哥姐姐家的孩子他都是应付了是,自己闺女徐莱的名字更是外公绞尽脑汁起的。
不过柱子这个宝贝儿子出生的时候,家里男丁全被徐建军丢到这边了,剩下孤儿寡母守着家,孙燕芝又求到他头上,于是就有了富贵这个名字。
“等我家老二生出来,也让建军这个惫懒的家伙帮我取个应时应景的名字,对了,外面这一群人,现在都在这个厂子里做事吗?”
“没有,就大壮跟过来看场地,其他人都还留在原来的制衣厂,他们今天都是特意请假过来的。”
其实孙燕芝是渴望一家人聚在一起,这样也方便把自己母亲从京城接过来一起照顾,可柱子却说不能那么干。
说如果只是在这边干个不起眼的普通岗位,倒也没什么,可现在徐建军交给他的权力大,责任更重,什么事儿都要思前想后,省得辜负了人家信任。
孙燕芝虽然不怎么明白这中间的联系,但也表示了支持。
有的时候过多的奢望,就显得自己一家人不知好歹了。
就他们家现在的情况,已经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光景啦,哥哥跟柱子都有不错的收入,就算她跟这个小嫂子什么都不干,也足够生活了。
母亲在京城仓库那儿做饭,其实也相当于照顾她家,轻轻松松有钱拿,还有一大帮小伙子撑腰,谁都不敢欺负,这也是孙燕芝敢于让母亲一个人留在京城最大的理由。
“我听建军说过,特区查边防证挺严的,平时出去转悠,来回走动应该没事儿吧?”
“有证件自然没事,没证就比较麻烦了,姐你要是想到处看看,让柱子跟着,其实我对这里也不熟,平常就敢到附近的市场买菜,再远就不敢乱跑了。”
这里是改革的窗口,发展的前沿阵地,机会多是没错的,但随之而来的也有各式各样的陷阱。
因为打开大门迎客,进来的不一定全是规规矩矩的客人,大陆目前也没有太有效的筛选机制,因为很多新鲜事物都是第一次见,是好是坏没法判断,不假思索地拒绝,会被人说成是裹足不前,不利于引进更多投资。
但放开禁制的代价也不小,各种糟粕就是在这一时期被带进来的。
而且也别小看了本土一直被压制的牛鬼蛇神,他们坑起自己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我们附近镇子的一个老乡,到制衣厂试工之后没通过,他又不甘心白跑一趟,就赖着关内想碰运气,结果被巡逻的队员逮住,关了好几天,后来才被遣返。”
“他这还好了,我听柱子说,有的被坏人骗过来,不光工作没找到,人都不知道弄到什么地方去了,好像周围有些无良黑厂,不给人开工资,还限制人的自由。”
听她们诉说,徐淑香算是开了眼界了,难怪很多来过这边的人对这里讳莫如深。
光听电视报道,或者看报纸宣传,肯定不会了解到这些实打实,又血淋淋的例子。
而孙燕芝见徐淑香半天没吭声,以为自己跟嫂子说的这些吓到她了,于是赶紧宽慰道。
“姐你不用担心,那些坏人也是看人下菜碟,不是什么人他们都敢惹的,不管是在制衣厂那边,还是在这里,想欺负咱们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孙燕芝说的底气十足,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外面那几个别看现在都老实的跟石头疙瘩一样,放到外面全都是不好惹的主儿。
就她知道的,那个跟柱子一起过来看厂子的柳大壮,过年的时候遇到几个毛贼想偷厂里的钢材卖钱,他领着两个人把十几个毛贼打的哭爹喊娘。
最后公安来的时候,有几个已经被揍的不成人样了,见到公安,那些人跟见到救星一样,全都主动凑上前让公安赶紧把他们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