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一声声议论像虫子一样钻进她的耳道,她什么都听不清,只觉得一片嘈杂,眼前越来越模糊像是要晕倒,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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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手术室外。
徐逢玥站在走廊上来来回回,根本坐不下去;徐父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分,那股精神气完全下去了;段宝宝把脸贴在宁岫的颈窝,不哭也不闹,一双眼睛却红红的。
只有宁岫还像平时一样冷静,看不出任何受打击的情绪。
警察刚才来过了。
对方酒驾,而她、他们今天不太幸运。
她完全不敢去想如果徐逢玉有个三长两短,那她应该怎么办?
她过了四年没有他的日子都不觉得有任何问题,重新遇见不过短短几个月,竟然已经成为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忍不住假设,如果她晚一分钟或是早一分钟离开公司,又或者她半路下到超市买点东西,又或者她不走这条路,都不会发生这件事。
可偏偏就是这么巧,让她遇上了。
她回忆起出事前的几秒,一道黑色的车影从她的前方冲来,速度快得让她几乎辨认不出那是一辆车。
徐逢玉是因为她和宝宝才冲上来挡在中间的,否则以正常行驶的速度,根本碰不上那辆白色的轿车。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从手术室出来。
走廊的四人立刻围上去。
徐逢玥着急地问:“医生,我哥怎么样了?”
医生答:“没什么大碍,只是轻微的软组织挫伤和脑震荡,住院观察几天就可以了。”
听到这句话,一直沉着冷静的宁岫反而踉跄了一下,吓得徐逢玥赶紧扶住着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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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徐逢玉一睁眼就见到四张围着他的脸。
段宝宝立刻埋进他的脖子,声音里带着哭腔:“爸爸,刚才好可怕呀,我好害怕你不能陪我玩了。”
宁岫注意到宝宝扑上去的时候,徐逢玉脸色变了一下,怕是压到伤口了,正要将宝宝抱起来,他却摆摆手表示不用,然后拍着女儿的后背给她顺气:“爸爸没事,不哭了啊。”
徐父和徐逢玥轮流关心了一圈,然后找了个理由把宝宝带走,给宁岫和徐逢玉留空间。
人一走,宁岫的情绪再也憋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落在徐逢玉的手背上。
他抬起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珠,声线虚弱却含着笑:“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宁岫眼窝红了一圈,声音哽咽:“你怎么那么傻啊,干嘛冲上来,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徐逢玉转而握住她的手,漆黑的眼底一片认真,语气郑重道:“就是知道我才更得冲上去,替你和宝宝挡住。”
车里是宁岫和段宝宝,他不可能有第二个选择,甚至于他当时是下意识的行动。
他庆幸自己今天因为工作结束得早,打算去承鸿接她们在外面吃饭,所以才会出现在那条路上。否则要是现在躺在这的是她和宝宝,那他才要比这痛上百倍不止。
宁岫心头情绪复杂,正想说些什么,余光却瞥见他手腕上的那条红绳。
中间那块玉石灰扑扑的,磨出了几道划痕,而那条红绳的编法她越看越眼熟。
她倏地想起什么,心尖不由得颤了下,不可置信地问:“这是我当初送给你的那一条。”
当初被她剪断扔在垃圾桶的那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