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过去,神情无奈,“喂喂,你怎么又晕倒了啊。”
高贵大气的房间,兽炉点着上好的檀木香,铺着锦布的桌上茶杯倾斜倒在上面,一大片水渍滩开来。
一个华贵妇人用手捂着胸口,慢慢从矮凳上滑落在地,矮凳也哐当一声倒地滚在一边。
她胸前插着一把匕首,指缝间有血汩汩的流出,颤抖的张着嘴,睁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小男孩,却说不出话来,剧烈的喘息过后,两眼一翻便没了生气。
男孩显然还不能接受眼前的一切,恍惚的看着自己的手,突然瞳孔紧缩。倒地的妇女那瞪得如牛一样的眼,好似控诉着什么。
无声的画面让小孩的精神遭受巨大刺激,疯了一般大叫一声便推门而出,迎面而来的风雪刺骨的疼,可是他毫无知觉。只知道拼命向前奔跑,力图摆脱什么。雪地里本来就不好走,因太过快速而不时绊倒,他却只知道摔倒再爬起来,再摔倒,再爬起啦,一路磕磕绊绊,用尽一切向前继续跑……
画面便开始旋转,月下一望无际的荒原,又是无境止的奔跑,又是逃不过的恐惧,又是无法喘息的累。
简易的木床上,躺着的男子额头密密的汗水渗出,嘴唇紧抿微微颤抖,无力挣扎着。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入房间,他双眼倏地睁开,看着简易的木板合成的房顶,粗糙的木格窗子,空气中有淡淡的饭菜香气,破旧的木门那边传来细细地谈话声,偶尔夹着笑声。
楚夕夜恍然一梦,只觉犹过半生,辗转地狱的人总是这样的感觉。而这么多年,他几乎每天都要去地狱走一遭。门外那简朴而真实的画面,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
摸了摸伤口处,凉凉的,闻闻指尖,有着淡淡的蜂蜜味,就像第一次她给他上的药,也是这味道。
外面的笑声停止,一个老婆婆的声音响起,口齿还不大清晰,“小姑娘,你和你相公哪里人啊?是怎么来到青木村的?你相公还受伤了,是不是和人打架啊?”
清脆而礼貌的声音回道:“婆婆,实在抱歉。说来惭愧,我和相公原先在镇上有几亩薄田,不想被恶霸欺上,还打了相公,我们才逃到这里,小天多谢婆婆收留。”
楚夕夜一皱眉头,相公?恶霸?于是假意轻咳一声。外面正在吃饭的赖小天一听见,从外屋一溜烟进来,面对床上的楚夕夜,不自然道:“你醒了?”
她原先其实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楚夕夜受伤的事,想着书上说出门在外,遇到危险,又在不知名的地方,要假扮身份。
当时她扛着楚夕夜来到这里,还没想好怎么交待身份的时候,老婆婆就已经一副了然的样子,“姑娘,你相公怎么了?”那表情好像在说,小两口玩私奔出问题了吧。
此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楚夕夜没有答她的话,也没有看她。他兀自坐起身来,眼神透过那个破旧的窗户若有所思。
破旧的布帘一掀,老婆婆拄着拐杖跟着进来,捧着一大瓷碗米饭,上面有一些青菜,浑浊的双眼看着楚夕夜。赖小天连忙把碗接过来,扶着她道:“婆婆,您先休息,我们自己来就行。”
老婆婆看了楚夕夜很久,见他没有半分理她们的意思,于是疑惑地问赖小天,“你相公他他他……”
赖小天看了看楚夕夜正眼都不瞧她们的那副无礼的摸样,想也未想,忙道:“噢!忘了告诉您了,我相公他眼睛不好使。”
老婆婆恍然大悟,“哦。瞎子啊,不要紧小伙子,你娘子这么能干,一个人把你抗来这么远的地方,你千万不要自暴自弃,辜负了你娘子。”
赖小天难为情地低头,她已经感觉那道冷冷的视线移过来,身体一颤。
抬头看见楚夕夜脸色铁青、缓缓地转过头,再脸色铁青、准确地接过碗筷,最后脸色铁青、一丝不苟地吃着饭菜,还脸色铁青着把不吃的葱挑在一边。整个过程,赖小天只注意到,他脸色铁青,彰显着隐忍的怒气!!
老婆婆狐疑地看着她,不是瞎子么,还能挑选那么细小的东西?
赖小天笑得一脸无害,扶着老婆婆出去,“婆婆您出去坐啊,我来照顾我相公就行了。”
话说老婆婆一出去,楚夕夜吃了两口饭菜就停下了,狭长的眼眸里腾起怒气。“过来。”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见他双唇紧抿,好看的眉又皱在了起来,一个人居然可以皱眉也这么好看。
连疼痛的时候都不皱眉的人,总是对着她深深皱起。
他垂着眼,也不看她,就把碗里的饭菜递了过来。
她低着头没有去接,讪讪道:“我真的不是故意说你是我相公,也不是存心要说你是瞎子。只是我扛着你来的时候,累得跟你一起倒在老太太家门口,她就说你是我相公。人家好心收留我们,你居然还不正眼瞧人家,太没礼貌了,我才说你是瞎子。再说,就算是我的错,人家好不容易得来的粮食,你也不能只吃几口就不要了,这样委实浪费。”
越往后面说,她越觉得理据充分。扬起了下巴,声音也提高了。她窃喜,认